只到了霞照庵前,青娇见她脸色着实不好,便低声道:“淑妃坐在车上等着,奴这?就去替淑妃问问。”
玉鸾“嗯”了一声,青娇便下马车去,只是站在那霞照庵门口不知与里面的人在争论什么,说了好半晌都没有丝毫进展。
玉鸾心焦不已,也忙跟着下了马车。
只是这?回?她双脚落地之时,那股眩晕便立马无限放大?,只叫她眼前天旋地转,膝下一软险些便要往地上倒去。
得知她进城消息的郁琤骑马疾行?赶到此处见着这?一幕真真是惊出一身冷汗,也亏得他眼疾手快,下了马便冲过来将玉鸾捞进怀里。
一旁未能救护极时的盲谷更?是脸色煞白,跪在了地上。
玉鸾心口促促跳着,过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阿鸾……”
郁琤眸底难免/流露出几?分无措,却没想?到她竟会为了此事?这?般憔悴。
“我?要见阿母。”
玉鸾抓住他的手臂,只低声说道。
郁琤揽住她的腰语气愈发轻柔:“可以,但?你脸色实在不好……你与孤回?宫去歇上一阵,她没有死,你……不必忧心自此。”
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叫玉鸾还有些惊讶。
她却不知,倘若自己拿出个镜子出来,便会发现自己的脸色惨白无比,面上一丝血色都无,模样?很是吓人。
玉鸾答应下来,郁琤便亲自将她抱回?马车里,又叮嘱车夫轻缓慢行?,叫她坐在他的怀中仔细照料。
玉鸾没那力气反抗,只躺在他的怀里阖着眼睛,身心俱疲。
待回?到宫中,郁琤又让膳房煮了肉粥端来,对玉鸾道:“你这?一路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先吃点肉粥垫一垫胃。”
他将肉粥搅拌吹凉喂她,玉鸾却别?过脸去,显然没有胃口。
郁琤握住瓷勺,心中何尝不明白这?件事?情她迟早都要知晓……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道:“长公主一再想?伤害孤,难道孤便不能回?敬半分么?”
玉鸾微僵。
郁琤对她道:“将粥喝完,孤允你见她。”
玉鸾深吸了口气,伸手要自己去将那玉碗端来。
郁琤却避开她的手指。
“难不成孤连喂你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的眼底亦是积着淡淡阴霾。
玉鸾瞥见了心头又是一颤,只好将手指落在被上,由着他一口一口地喂。
那些暖热填腹的粥食下肚之后,她的脸色终于又渐渐转好几?分,身上竟也不似先前那般难受。
随之而来地却是沉沉困倦。
她这?一路上确实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郁琤抚着她的头发,替她盖好被子,又低声耐心哄她道:“你先睡一觉,这?一觉醒来之后,孤让人带你去见她。”
他的声音似十分可靠,催着玉鸾入眠。
玉鸾头脑昏沉,很快便陷入梦境。
郁琤守在她榻旁,凝着她的睡容似有所思?。
盲谷自没想?到自己会让淑妃受到这?等刺激,复又进殿请罪。
郁琤只冷冷说道:“鞭刑一百,你自行?去领罚吧。”
玉鸾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日早。
郁琤早朝之后过来看她,她的神色显然比昨日好上许多。
玉鸾见他过来,心情亦是低沉。
她并不责备郁琤,只是问他:“阿母她会死吗?”
郁琤替她拂开脸侧头发,柔声道:“不要为难孤……”
历朝历代,谋逆从来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在阿琼联络平襄王之前,郁琤也已忍耐她多时了。
玉鸾按住他落在她脸侧的手指,“倘若我?能劝阿母交出玉玺呢?”
郁琤垂眸望着她,过许久道:“倘若她肯交出玉玺,死罪可免。”
玉鸾心头蓦地一松。
郁琤答应她醒来之后准她去看阿琼,自然不会食言。
然而这?回?陪她出宫的却不见盲谷,而是郁琤另一个心腹和溪。
玉鸾到了霞照庵中,和溪便在外?等候。
她独自往里走去,待推开了一扇房门之后,终于看见了心心念念的阿琼。
阿琼仍是穿着当日那身衣裳,她跪坐在地上,双手双脚,乃至脖子上都套上了铁环,连接上了铁链。
她脖子被人粗鲁地撒上了炉灰止血,看着污脏得很,衣襟上亦是血渍斑斑,狼狈不堪。
阿琼见她过来,眼底掠过一瞬的惊愕,随即却道:“你看见了,那个男人为了利益,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说不让她死,便不惜用这?种方式羞辱她……
玉鸾缓缓上前,跪坐在阿琼面前,让青娇打水来,替阿琼将脖子上的血渍擦去。
阿琼抿着唇,便连多余一句解释的话也没了。
玉鸾问她:“阿母将玉玺放在了哪里?”
阿琼语气冰冷,不答反笑:“他手里的玉玺是赝品,他若不杀了我?,我?定然会揭露了他。”
玉鸾道:“阿母向?来豁达,为何在这?件事?情上却如此迂腐?”
阿琼眸色却愈发坚定:“你莫要忘了,我?也是皇族,而皇室血统,最不容玷污。”
她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至今仍是坚信这?一点。
这?也是玉鸾第一次在阿琼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属于皇室中人独有的冷酷无情。
在阿琼的眼里,一旦扯上皇族,任何人的性命都会变得微不足道,哪怕是她自己。
而她付出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维护她心中冷冰冰的桓氏血统。
阿琼瞥见玉鸾眼中对自己的陌生?,她的心口亦是一震。
她缓了缓语气道:“阿母知你是个好孩子,阿母一直以来都让你受委屈了……”
“可这?一次,阿母却还是要与你说对不起。”
玉鸾摇头,“长公主没有对不起我?,我?们这?么些年也只是担了个母女的虚名,去了这?个名分,也是长公主救我?在先,我?昔日卖身回?报长公主也只能算是扯平。”
她脸上的神情淡极,“但?后来长公主又破坏自己的规矩,让人暗中保护阿鸾,这?个恩情阿鸾还没有还,不是么?”
阿琼翕动着唇,“阿鸾你……”
“长公主的恩情,阿鸾先行?拜过。”
玉鸾说着,便给她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
阿琼终是红了眼眶。
面对郁琤时,阿琼都尚且不为所动。
这?世上也只有这?个女子知晓怎么刺她的心了……
“你到底还是气恼我?了?”
阿琼抬着下巴冷冷说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任何人救。”
玉鸾听在耳中,也只是顺从地起身离开。
玉鸾看完阿琼之后,便直接回?了宫去。
这?一路上都没有任何波折,负责护送她的和溪才暗暗松了口气。
便是青娇也只当玉鸾接受了这?一切。
只是一直等到玉鸾回?到华琚宫后,她却直接昏了过去。
消息传到郁琤耳边时,郁琤登时又沉下脸,让人叫了太医往华琚宫去。
长公主的事?情对她刺激竟然会这?么大?,这?也是郁琤万万没能想?到的事?情。
来的王太医细细把脉,许久都没把出什么名目,只不安与郁琤道:“淑妃大?概是忧思?过度,忧郁不仅伤身,积郁亦能成疾,微臣这?就给她开一副凝神定心的汤药……待明日卢太医回?宫后,再由卢太医为淑妃复诊。”
这?卢太医却是宫中医术最好的太医,但?对方前不久却回?乡省亲去了,明日才抵达京中。
想?来这?淑妃若真有什么暗疾,对方多少也能诊断出一二?来。
郁琤让他下去熬药,又守了玉鸾一刻,让人等玉鸾醒来后就告诉他,复又匆匆离开。
一直到晚,玉鸾才醒过来。
她不仅没觉有多难受,反而睡了一觉,精神又好了许多。
青娇只当她为了长公主的事?情忧出来的疾病,终是忍不住问道:“淑妃想?救长公主吗?”
玉鸾闻言,语气微叹,“我?不能看着阿母死。”
青娇便鼓起勇气,大?胆说道:“那淑妃不如就假装怀孕吧……”
玉鸾诧异。
青娇脸上微微涨红,却仍是说道:“从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事?情……那些女子先是假装怀孕,后来再是流产……那做丈夫的更?是怜惜万分呢。”
玉鸾没有答她。
反倒是门外?的郁琤恰好听到了这?话。
她不说话,是不是代表在他与她阿母之间,她未必就不会选他?
他在门外?又沉默了片刻,复又悄然离开。
内侍捂住自己的嘴,出去时也不忘交代其他人莫要泄露郁琤来过的事?情。
晚上郁琤神色如常地过来陪玉鸾用晚膳。
玉鸾却仍是食欲不佳的模样?。
郁琤发现她自打回?来之后便一直如此,他又让人将宫中医术最为高明的卢太医请来,让对方给玉鸾复又诊断一遍。
这?回?卢太医却同样?诊了许久。
“这?……淑妃这?是有了喜脉。”
卢太医放下手后,语气颇为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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