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你老实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荷叶飞离了思过崖地界,大雪落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大片晴空,气流变得温暖湿润起来,暖风吹拂,一举吹散了王福安先前的虚弱。
“弟子……”停顿了一下,王福安犹豫道“弟子先前与那猴子戏耍,不慎受伤。”
王福安素来要面子,与猴戏耍被伤这种丢人的事情,不愿多说也情有可原,但是:“福安,你修为何时突破的?”
王福安一愣,他竟不知自己修为突破。
思绪百转千回,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长老见状叹了口气:“你与姜宣素来不和这我知道,但你们毕竟是同门,且姜宣这孩子人虽顽劣,心却不坏,你又何必每次都与他置气,自己还讨不了好。”
“且速成之法不可取,我知道你想压过姜宣,可他帮手众多,又岂是你提一两层修为可以抗衡的?”
一筒长老根据先前对两人的观察,只当他俩在思过崖又起了冲突。王福安为了打过姜宣和猴子,动用了噬气丹,但依然没占得便宜,不愿意承认输了,这才假装无事发生避免丢人。
王福安其实有些走神。
黑暗中自额前传来的汩汩暖流似乎还残留着余温,像是水滴入湖荡起波纹,一圈圈点亮他的识海,包容万物浩渺无声,让人无法升起任何一丝反抗的念头。与那股温柔而强势的力量一同涌入的——是属于姜宣的情绪……
“福安,福安?”
长老的声音将他扯回现实。
“在!”王福安猛地清醒,“福安失礼了。”
回想长老的意思,理清思路答道:“这伤确实是猴子所伤,姜宣有推波助澜之嫌但也为我疗伤了,弟子虽与他不合,却不会在这等事上平白污蔑他。”
“至于修为……约莫是他替我疗伤时误给我食用了什么天材地宝,姜宣他素来受灵兽欢迎,收藏颇丰漏一两样也属正常。”
此时荷叶已在保育堂落定,长老送王福安下来收回法器,皱眉思索:“竟是如此,难怪姜宣要自请责罚,是我想岔了。罢了,你既已放下,我便不再追究,至于那猴子——”
听到猴子,王福安面色风云变换,半晌才回道:“无心之失,何况,只是皮肉伤而已……愿长老网开一面。”
一筒长老有些错愕,捋了捋胡子,欣慰道:“也好,你能这么想实在令我没想到,福安长大了啊。”
由于还有事务处理,在又勉励几句后,长老离开了保育堂。
王福安目送他离去,也转身回屋。
……
思过崖。
风雪交加下雪线逐渐下移,平台上也铺了一层厚厚的白,与雪线融为一体,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除了两个小黑点。
崖壁前蹲着两个身影,正是姜宣和小猴子。
“喂,面壁呢,别跳来跳去。”
姜宣双手交叉放在头顶,人蹲在雪地里斥责小猴子。
“唧唧……”
小猴子的厚嘴唇往外撅着,显得很委屈。
“还有一个时辰,再忍忍吧。”姜宣顺手给它把头顶的雪拍掉。
被摸头的小猴子瞬间又高兴了,抑制住想动的冲动,乖乖面壁了。
姜宣对长老说的那些话,并非只是说说,他确实认为自己需要警醒。
讨厌归讨厌,伤人性命就是另一回事了。诚然他帮手众多,可它们毕竟属于外力,外力不可控,用不好便是昨日的下场,要不是阴差阳错幸运爆棚,他今日便要被逐出宗门。经此一役,姜宣对大比的心思都淡了,毕竟即使找到想要的丹方,光是收集材料和炼制,耗费的时间就已超时,且他现在劫后余生,心理上略有倦怠,已不求更多。
想的久了,一人一猴在大雪中逐渐蹲成雪雕,冷得牙齿打颤,神思恍惚中姜宣开始转移注意力。
那株枝干崎岖的老桃树就在姜宣眼前,外缘纤细的树枝被白雪压得颤颤巍巍,不时抖落几片大雪花下来。
姜宣抬头看桃树时,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个奇妙的想法。
“诶你说,我摸你头你会突破,摸王福安头能让他醒过来,我摸这桃树会怎样?”
“唧?”
想到就做,姜宣起身拍掉衣服上的雪,一把握住离他最近的枝条。
一盏茶时间过去,无事发生。
“……”
小猴子在一旁不解挠头。
姜宣突然醒悟过来。不对,平时也接过侍弄花草的委托,从没见那些花花草草有特别的动静,这株桃树自然也不会有戏。不过姜宣房间周围的草倒是长得比别处好,也可能只是巧合。
姜宣正待放开桃枝,手心突然有些痒痒的,低头一看,褐色的树皮上破出了一颗嫩绿的芽。
鲜嫩的新芽在大雪中仿佛汇聚了所有生气,姜宣面上显出温色。
见有用,姜宣便不放手了,继续握着桃树枝条。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以姜宣的手为起点,一颗颗嫩芽接连冒出,离他越近冒的嫩芽越多,几近僵死的老桃树在簌簌白雪中焕发出新的生机。
小猴子在一旁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天知道这颗桃树猴群眼馋了多久!
这棵野仙桃与灵圃仙桃品种不同,但并不算珍奇,奇就奇在它的树龄,据猴群族长说,曾经这是棵非常巨大的桃树,灼灼桃花,华盖蔽天,产的桃子也异常美味灵气充裕,丹峰的弟子还经常来此摘桃入药,这样一棵桃树,却在某天突然枯萎衰弱。
当初若不是桃树枯萎,猴群也不必每日爬上爬下遍处寻找食物果腹。
“唧唧唧唧唧!”
小猴子已经按捺不住,忍不住也学姜宣握住枝条。
“唧?!”猝不及防那根桃枝向上伸展,小猴子被带的飞起来惊慌失措地抓住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