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玠当日被困于长黎关外不得出,焦急之时敌军开始纵火,而他们全无还手之力。
将士们皆被焚.身致死。
他原本以为自己也在劫难逃。
可当他于某处山脚下的溪水边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竟还活着,只是所处之地十分陌生。
身上衣衫破烂不堪且浑身是血,身上多处骨折肿痛,五脏六腑疼的快要不能呼吸,根本无法行动。
像是从悬崖边一路滚下来似的。
孔玠根本无法相信眼前景象,只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半日过后发现自己饥肠辘辘并能感到痛意,这才知晓眼前皆是真实?。
那他究竟是如何来到了这里?!
此处荒山野岭人迹罕至,他动弹不得无法寻找食物,还要担心着会不会有山间猛兽突然出没。
连自救都做不到。
孔玠瘫在地上望天,嘲讽一笑。
不知过了多久,暮色渐渐低沉,耳边终于听到些动静,他迅速睁眼观察四周。
似乎并非野兽,像是人的脚步声。
走的比较沉稳。
待确定真的是人后,已来不及分析对方是敌是友,他立刻发出声音将人吸引过来。
对方是个身材魁梧壮实?的中年人,模样憨厚呆萌,看着他还挠了挠头:“从哪冒出来的?”
他谎称自己迷路,不小心从半山腰滚下到了此处,并希望对方能够施以援手,日后必有重谢。
中年人再三确定他不是个坏人后,点点头,将他慢慢抗在肩上带了回去。
孔玠浑身冷汗直冒,一路忍着剧痛到了中年男子的家——坐落在山间的一个茅草屋。
屋内只有他上了年纪的老母亲。
老妇人心性良善,见他浑身是血赶忙寻了草药来治。
但他骨折处过多且心肺内脏受伤过重,一时半会儿难以治好,这一拖便是一年。
老妇人和儿子原就是长黎关的城内住户,丈夫早亡,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儿子也没能讨个媳妇,后又因战乱频繁,这才逃至山间避难,自食其力的日子也算能过得去。
两人相依为命在此处多年,即便后来听说战争胜利,他们仍旧不愿再回去。
关于孔玠的身份,他们两人不问,孔玠也就没再提。
一年后孔玠差不多可以下地,这才起身拜别两位恩公时这才言明自己来历,并留下信物及承诺,他日定会重谢。
……
侯夫人哭湿了一张手帕,抓着忠勇侯的手不断重复:“快,备黄金百两送给恩公,有什么送什么,要不咱们接两位来长安住,一定要好好谢谢……”
“夫人莫急,我会安排下去。”忠勇侯拍拍她手安慰道。
杨柠初被孔玠揽在怀里哭的抽噎,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生怕一个眨眼人就消失了。
忠勇侯不解:“那之初到底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山脚?”
他沉吟半晌,与父亲对视一眼,缓缓道:“虽骇人听闻,但我觉得应该与玉佩有关。”
那枚玉佩在孔琼手里消失的事?他也一并告知了大家,皆听得瞠目结舌,可好像除了这个,再没理由能够解释。
随后几人又谈了些孔玠的事?,之后慢慢将话题转到了孔琼身上。
孔玠蹙眉不满:“圣上怎的突然纳琼儿入宫为妃?”
“说是琼儿当初只身请命前往长黎时入了眼。”侯夫人换了张新手帕擦擦眼角,“可我总觉得有些草率,但又不知哪里有问题。”
忠勇侯冷哼一声。
他是个忠君报国的好将军,平日里虽知圣上不作?为,但还是尽着自己身为臣子的义务。
可如今他却再也压不住心中悲愤。
“自然不可信,咱们那好圣上遥坐高位,早被权势遮了眼,哪还会有什么真情?实?感?”
孔玠连忙追问:“难道真如当初我们猜想的那样?”
“嗯。”
孔玠拂袖将桌上茶盏扫在地上,大怒道:“他可真打的好算盘!”
两人打着哑谜一说,侯夫人与杨柠初都停了哭声,立马抬头看着他们。
这才知晓了经过。
历朝历代中文臣与武将不合是极为常见的事?,尤其是他们这种?根基不稳的王朝。
武将主战,势必要将宵小踩在铁蹄之下。
而文臣主和,一个劲倡导和亲联姻,结两国之好。
经常吵的不可开交。
朝中的王丞相素来看不起武官,更别说是忠勇侯这种?靠着战功封的异性侯。
一介粗人,竟还能封侯拜爵?简直笑话。
纳孔琼入后宫,便是他出的主意。
于一日早朝过后,王丞相单独觐见,直言忠勇侯手握虎符且满门战功赫赫,已有功高震主之嫌,若再不加以管制,仍由其继续发展,定会带来更大的祸乱。
至于什么祸乱,大家心知肚明。
果真惹得龙颜大怒。
圣上没什么太大能力,但对王丞相这个舅舅很是依赖,当下便向他讨了法子?。
纳孔琼入宫,直接给贵妃之位,表面是给了孔家莫大的荣耀,宽慰功臣,实?则是将目光瞄准了忠勇侯手里的虎符。
而她便是最容易攥在手里的质子,圈养在宫里一来能为他皇家开枝散叶,二来,即便忠勇侯真有什么异心,也多多少少得顾忌着自己女儿。
其次,便是逼他交出兵权,永远镇守边疆。
可之后又出了孔玠的事?。
恰好同年孔琼及笄,不太适合出嫁,圣上才将计划移至第二年。
如今孔琼战死,忠勇侯态度又异常强硬,几次在朝堂上怼的王丞相哑口无言,圣上两边谁都惹不起,只得急忙改了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