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诗嘉看着她娘的脸色,觉得她可能已经忍无可忍了。
母女连心,莫氏的确想着怎么治陈俊生,孩子是她的底线,谁碰谁死。
莫氏的行动力一向很快,陈文远宣布消息不过两天,到正月初九,吃晚饭时,陈俊生就向大家宣布:“后天正月初十,我要出门去省城谈生意了,元宵节就不跟你们过了。”
哇,厉害啊,我的娘亲。陈诗嘉佩服她娘的决断力,这么快就想到了合适的理由把她爹赶出门了。
正月里能谈什么生意啊,大家都要休息的,她爹这是被变相的放逐了。
至于归期,得看她大哥的考试结果和爹的表现是否让娘满意了。
陈诗嘉等她爹走了后,问娘是怎么说爹出去的,莫氏只跟她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多余的不肯再说了,只道待她长大后就告诉她。
一个女人只要狠下心,没有什么办不到的。杨氏会装可怜,难道她莫娇不会装么。只是以前不愿意罢了。
莫氏在陈俊生又来找她寻求安慰时,也哭诉了两句家中艰难,自己要撑不起家了,对不起孩子们。
陈俊生问起家里有什么困难时,莫氏就一笔笔跟丈夫算道:“家里三个儿子都在上学堂,每年光是束脩都要二十多两银子。老大今年要考试了,必得准备一些银钱。若是考上了秀才,以后还得再考举人,更要早早准备好银子了。我家哥哥原来考举人时的花销,你是知道的,咱们家现在的家底可承受不了几次。”
陈俊生深有感触地点了点了头,莫聪考举人的花销都是他们家出的,他当然知道,他跟妻子的姻缘还跟这个有关。
莫老爹是个穷秀才,妻子早逝,自己一身病,家里的田地已经慢慢地卖的只剩一点点了。
莫氏为了照顾爹,供哥哥读书,硬拖到十八岁都还没结亲。
就算这样,莫氏都还是很受欢迎,不仅因为她是秀才娘子,识文断字,还因为她聪明能干,养活了家里不说,还能供哥哥读书,父亲看病。
陈家在求娶里的人里家庭只算一般,但陈长青大气,既看上这个儿媳,就肯舍得,他对莫父说只要结成亲家,就供莫聪考举人到三十岁。
莫老爹和莫氏都动心了,他们家光是药费每年都要一笔钱,确实无力再供莫聪参加乡试了。
莫聪才十六就已经是秀才了,也算是少年英才,到三十岁再不中举,也不好再靠亲家供着了。
于是,莫氏就嫁到了陈家,果然是一个能干的媳妇。
莫聪考了两次不中后就放弃了,这才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在县衙找到事后也一直对妹妹家多有照顾。
见陈俊生点头,莫氏又接着道:“诗嘉和小琴都八岁了,过两年就该相看人家了,她们两个性子容貌都出色,若是一般的人家我是看不上的。可想找好一点的婆家,也得早早给她们备一份好点的嫁妆才行啊。”
莫氏连小琴的嫁妆都考虑了,陈俊生感动不已,不再只顾着自己伤心了,对妻子道:“辛苦你了,家里全靠你才行,我什么都做不了。”
就等着你接话,莫氏连忙道:“现在家里还真有事需要你来才行。”
陈俊生问是什么,莫氏道:“现在家里的布坊供的都是些小商贩,我曾试着去省城给布商黄老板供货,可惜人家看不上我一个女子。不如夫君你去试试,若能跟黄老板谈好,咱们家的布就可以多些销路,家里也可以轻松些。”
陈俊生一听到要让他去谈生意就有些怕,担忧道:“我可以么?”
莫氏相信地看着丈夫:“当然可以,你是我见过最会交朋友的人了,咱们县城有谁不认识你啊?你到了省城,跟黄老板先交个朋友,慢慢地再提咱们家供货的事,不就行了吗?”
说到交朋友,陈俊生倒是有些信心了,他跟任何人只要见过两面都能成为朋友,这跟他烂好人的性子倒是有关。
说服了丈夫,还老太太那边也要通气。
莫氏刚开始提出让丈夫出门一段时间的时候,老太太是不同意的,她可不是陈俊生,那么容易被胡弄,“不行,这不成了家里容不下他了吗?”
莫氏再接再励:“俊生老是在家里唉声叹气的,孩子们不知事,以为他还念着杨氏那个女人,都开始躲着他们爹了?尤其是文远,躲着他爹都躲到阁楼上去了,可见也是受到影响了,到时候考试怎么办啊?”
陈文远都躲到阁楼里去了,可见是被陈俊生烦着了,直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他的考试是现在最重要的事,家里的一切都要为此让路。
老太太想一想,同意了,“唉,还是俊生不懂事啊,行吧,只当为了孩子们。”
莫氏自然是感激老太太的通情达理,可她不知道老太太心里还想着:省城热闹,俊生素来心大,这次只是被打击着了。在那边的花花世界呆一段时间,就会知道杨氏这样的女人没什么稀罕的了。
于是,陈俊生正月初十去谈生意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