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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之传奇(2 / 2)


“白景梦,”白曦看着白景梦,“同样身为白宗弟子,他人做实习之任皆获账入库,那人偏反之,当真是少年英雄,与众不同啊!”

完全没听清白曦在说什么,白景梦又昏昏然地再一点头。

“又是他!”不少无事之人从边上探出头来,向窗桕里偷瞟,“啪啪”打下的戒尺总会让他们也跟着情不自禁地攥紧手心。

三天两头里,灵溪谷的“行云殿”总会闹出这么大的名堂,因为白景梦的“禁事”在最近被解除了,那个人又开始出谷揭单,做实习任务了。

所以,灵溪谷能再次日日听闻戒尺声时,老一辈的师兄姐们都知道是那“大名鼎鼎”的白景梦又出山了。

“据说呀,这个百世闯祸不断的学子是以前是名讨食为生的乞丐。”

有师兄负手迈步,横走在“行云殿”外的廊道内讲起了白景梦的事。

初春新入学的弟子围着他,这些弟子都没听过白景梦的传奇事迹......刚入学那会儿白景梦正在因为前几次的闯祸而“禁事”,灵溪谷一片风平浪静。

“然后呢,然后呢,师兄。”新入学的弟子都是很好的听众,只要师兄开讲他们就会竖起耳朵摆出听课的姿势,师兄一中断,他们就会接着往下问,让师兄觉得自己的讲话很重要。

而且......

负手的师兄抬起一只眼皮,暗下数了数听讲的弟子,一二三四五六七,足足有七人都是新来灵溪谷求学的小师妹。

“咳咳咳......”师兄清了清嗓,开始往后讲。

“这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事了。

那时候流自城正碰上重大佳节还是什么,宗主不得已的代表白宗出巡,然而就是那次出巡,让宗主把这个闯祸的弟子给带了回来。

世人皆知,白氏仙宗的宗主白致远是极其洁癖之人,往来十分憎恶与他人肢体接触。

可即使宗主当时身着的是白氏的洁白长袍,却也顺着势头二话不说地把这个流落街头的乞儿框入了怀中。

要知道,这流落街头的乞儿无一不是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头发打绺的。

不说那一身的泥浆,就单是身上的散发出来的酸臭味儿,足以使得平常人退避三舍。

可宗主毫不介意,带回白家之后立马赠其姓氏,赐名景梦,还纳入了主家籍下。

甚是有些时候,宗主对这白景梦的偏袒都有些明目张胆,出游不说,还免考入学。”

师兄顿了顿,对着行云殿里跪着的那人扬颌点了点,眼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所以,这也是此人天天跪行云殿,却迟迟未被退学的原因。”

“甭听这人颠倒是非,其实这人是宗主大哥的私生子。”有个路过的师兄忍不住插了嘴,“我年幼来本家祭祖时听到那些扫地的家奴说过,‘宗主书房内有一副画像,画像上那人眉眼和这白景梦极为相似’。”

“诶......”

有小师妹眨了眨眼睛,发出感叹。

白曦拿着戒尺重揉眉心,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白景梦的任务详承书......大篇幅的、密密麻麻的、刺目的朱红色朱砂全是委托者对白景梦的不满。

白景梦不恰时地因为一宿没睡,打了个哈欠。

“白景梦,一周之内宗训三十遍,否则‘禁事’处分。”白曦冷冷道。

所谓宗训,指的便是白氏仙宗在灵溪谷内晨练之地里满山壁的一千二百条禁律;所谓“禁事”就是不仅禁足,而且还要扣罚月供,减食,增课,做杂活......

等,等等......

“白,白曦前辈,弟子知错!”白景梦大惊,瞬时提起精神,立马一副正儿八经的好学生好少年模样,整个人殷切反省的态度就差脑门“哐当”一声给白曦前辈磕地了。

“嗯。”白曦淡淡地应了声,坐回殿内办事的桌椅边,压根儿不做理睬。

“弟子真的知错了!”

“嗯。”

“弟子再也不胡乱揭单任务!不胡乱闯祸!”

“嗯。”

“这抄宗训的事......”

“照抄无误。”

稍过一会儿该是早课,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白景梦在绝望中拖着身体回房收拾书卷,白曦摊开了其他弟子的任务详承书,拧成八字的眉心终于缓缓舒开。

学子们捧着书本,陆陆续续的进入不同的课殿,个个脚步脚步轻盈,襟袖随风,面如冠玉,白景梦也混在其中,一身月华白的流云衫,红绳高高竖起的黑发,走路时的行风带起发梢和衣袂,看起来也有模有样的。

“白景梦,你昨日的实习又赔钱了?”

不知是藏在人群里的哪个好事混小子,突然扯开嗓子就是一阵亲娘问候。

白景梦面不改色的捧着书卷继续往里,部分学子的话题侧重在了白景梦的身上,有些是谈笑,有些是议论,白景梦听着脸不红,心不跳,没有一丁点儿感觉......他还在因为一宿未睡而犯困。

“这白氏总有一天要被景梦兄赔空了。”另外有人接着前话扬笑。

白景梦打了个哈欠,一边咂嘴,一边走到他习惯坐的那个偏僻小角落。

小角落很安静也很舒适,淡金色的阳光会从窗桕流曳进入屋内,白景梦摊开的书卷能够刚好被照亮,这样的环境特别地适合......捧书睡大觉。

学堂的先生也跟着从外边儿进了来,学堂里的议论声和嬉笑声都消失了,先生开始抽背上一轮课堂的内容,白景梦将书卷立起,趴头倒下。

先生和其他弟子的声音逐渐小去,仿佛偌大的学堂内只有他和另外一个人,这里空荡荡的,臣茗还像从前那般坐在他的身侧,会拿着书卷告诉他随堂测验的重点。

柔软的黑发被天光渡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浅白的衣衫上映有一圈小小的光晕,他还在稀里糊涂的大睡,不用担心先生的到来,因为身为同桌的臣茗会及时拍他一巴掌,他也不担心会被先生抽问,因为他就算不知道答案,也能从臣茗递来的小纸条上找到解法。

可是......

有人拍了拍白景梦的肩膀。

“白景梦!白景梦!白景梦!”

“啊......啊......嗯......”白景梦抓了抓头发,还有点迷糊。

“啪——”

几案边的学堂先生用力摔下手里的尺子,“白景梦!你给我滚出去!”

“啊啊?!嗯?!”白景梦当即跳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环视了一大圈后,果真转身出了学堂。

学堂的先生气得不行,拿着手里的尺子狠厉鞭了两下几案。

“白景梦!你今天走出这个门就不要回来了!”

白景梦又打了个哈欠,浑然不觉。

外面的阳光正好,天空很蓝,可是......没有可是啊,臣茗已经毕业有一年啦。

白景梦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跌跌荡荡活到十八岁,没有多好,也没有多坏,做坏事的本领仅限于揭单出任时搞腾出的赔钱幺蛾子。

在这个没有宗主和臣茗的灵溪谷里,他没有什么特别挂念的人,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的人,他从不在意别人的话,也不究别人的死活。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能不留级,他每一天都期盼着自己能和臣茗一样早点毕业,早点去更高更远的地方。

日子在一天天过,他在一天天耗,懒惰,不努力,又想要成就。

是什么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就不像从前那般好好念书了呢?

一只白色的小鸟停在了白景梦的肩头,白景梦拿下,小鸟瞬时化作纸笺——

宗主言,臣茗于申时至灵溪谷,届时与其共历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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