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并不碍事。”臣茗说,“暂且先与诗讣说说这棵灵树的事吧。”
“手......”
“手不碍事,真的。”臣茗揉了揉白景梦的脑袋,开始说明自己今日调查到的情况。
“诗讣可还记得昨日在‘福来’客栈的听闻,那位店家小二不曾有言‘数日前,有一道人形闪电大约于灵树的位置直劈而下’么?”
白景梦点头思量了片刻,抬睑与臣茗对视,臣茗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跟着也点了点头。
“你是说......那道闪电霹雷是这棵灵树的天劫?”白景梦不太肯定地说,他并不能确定自己得出的这个推论就是臣茗所要的。
“对,那道闪电霹雷就该是这棵灵树的天劫。”臣茗说,“诗讣能想到这一点,甚好。”
白景梦歪着脑袋,挑眉看着臣茗,莫名觉得这句话十分揶揄。
“虽然这棵灵树从外形上看肯定活了不少年岁,加之人们祈愿求福的,是该修炼成精,但是倘若数日前的闪电霹雷真是这棵灵树的天劫,那也不至于这棵灵树毫发无损吧?”白景梦问。
关于这一点,他现时并未想通。
臣茗看着白景梦,没作答,似乎是在等待白景梦自己想出答案。
白景梦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仔细回忆每一个线索,过了片刻,他突然恍然,“是说那道天雷压根儿就没打到这棵灵树的身上?”
臣茗无声地点头,有意让白景梦接着说下去。
“之前,我们都太局限了,擅自以为这里吞人身体、食人精魄以及妖魂的邪祟只有一名,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我刚有探查过灵树体内的灵力的流动,树干内很明显还掺有一股邪物之力。
假若此处并非唯有灵树作妖,而是其他精怪相助作祟,那这股邪物之力和天劫劈空都能够解释通畅了。”白景梦大悟。
“的确如此。”
一个万分熟悉的声音从白景梦的身后传来,他立即扭头回看,来人一袭白衫,衣袂飞扬,莹白的月华下身影缥缈如空,他的步子极轻,墨丝由一根乌木高束,腰间的蓝色佩剑点着凉凉寒光。
“宗主。”白景梦和臣茗立马齐齐作揖。
来者名为白致远,流自城白氏仙宗现任宗主。
白致远点点头,继续道,“灵树上的邪物已与灵树相依相生,树吞人精魄,邪物咽妖魂,食人身。不过归根究底,此树仍是神物,诗讣清净灵树时仅祛邪物就好。”
白景梦一下呆了,“我......”
“此树命有一劫,诗讣无需在意。”白致远淡淡地揉了揉白景梦的脑袋,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和臣茗一样,无波无澜且无欲无求。
“宗主。”臣茗作揖恭禀,“弟子认为此次任务不可轻视,诗讣他......”
“我,我,我行的!”白景梦立马道,他刚才呆了片刻不是心思惆怅、百感交集,而是兴奋咽喉,有话没说得出来——
他太高兴了,宗主能把此次任务交付于他处理,这不说明宗主对他的实力仍旧抱有信任么?
“那诗讣准备一下吧。”
“是!”白景梦爽快应声。
臣茗嘴唇翕动,还想再说点什么,可白致远冰冷的眼神瞥向了他,他一下住了嘴,低头退于白致远身侧。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白景梦身上,担心而无能无力,只能攥紧了拳头发狠,受伤的右手血口裂开,鲜红的液体从指缝滴落。
灵树的周边忽然掀起了绞杀的风流,风里夹杂着锋刃般的杀意,白景梦步步靠近,左肩搁着遮蔽气息的银伞,右手捻着爆破黄符,浅白的流云薄衫翩起,衣袂划出道道长裂的口子。
随着白景梦靠近,风势渐大渐急,愈来愈凶戾,像是正因为找不到来者究竟身处何处而焦躁。
臣茗站于白致远身侧,崩裂着血口的右手悄然握上佩剑,半截雪亮的剑刃脱出剑鞘,他踏步向前,想赶到白景梦身侧,却感到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白致远左手微微发力,臣茗的剑被按回了剑鞘。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诗讣究竟能不能用那柄银伞么?”
臣茗身子一顿,没说话,动作全停了下去。所有的冲动和担心都被这一句话掩埋了,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东西,那些都不及诗讣能否使用这柄银伞中的仙剑重要。
白景梦舔了舔嘴唇,缓慢蹲下,他的双指掂着符篆念念有词,灵力借由左手持续不断地灌输给银伞,说实在,现在的他还真有点紧张,一是这个任务并不简单,二是宗主和臣茗都在他的身后,他实在不想出现什么纰漏导致自己丢脸。
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要紧张,白景梦右手高举,断空劈下。
黄色的符篆在骤然间像是化作了一柄巨箭长|枪斩于地面,一声低喝响起,坚实的土地陡然塌陷,一条一尺长宽的裂缝立即开于灵树的根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