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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商女怪病(十一)(1 / 2)


颜蕴很难受,是那种无能为力而又无可奈何的难受,这种难受彻头彻尾地笼罩了他,叫他把所有安慰的说辞都憋回了肺里,一个音都出不了口。

他不是兰凌,没权利劝他大度。

所以颜蕴只是揉了揉兰凌的脑袋,说了一句,“勿要殃及无辜,以后,你有我在。”

夜色渐晚,月光滴下梁檐,里屋内没有点灯,只有几分清寒的微亮散在窗沿,兰凌抱着双腿蜷在阴暗的影子里,像只小动物那样把下巴放在腿上。他看着窗外,眼神蒙蒙忽忽,整个人那么地平静又那么地空洞,无悲无喜,像是游荡在人间的孤魂。

颜蕴单手撑额地靠在外屋的桌上,介乎于疲倦和难过之间的糟糕感遍布全身,手肘的旁边是白景梦扔给他的捆仙绳和一盏油灯,油灯里的火芯竭力燃烧,昏黄的光把影子映在了窗桕,一切都很安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兰凌说自己的爹爹在十八年前的乱世之战中去世了,没有原因、不知何人所为的去世了,唯一能知晓的只有从娘亲那儿听来的父亲的死法,被人剥去了灵骨,剜剃了皮肉,死的时候再无心智可言。

所以在得知王富贵贩卖灵骨后他才会那么冲动,他知道自己那样做是不对的,可他的心底偏像是有一把火在烧,叫他没忍得住。

听的时候颜蕴的心突然紧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该冒然揭开兰凌心口上的伤疤;他信誓旦旦地夸口能听兰凌诉说,却没接住这意料之外的沉重;他局促地想要赶紧说些什么,可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而且......他委实不善言辞。

他很难过,为兰凌和兰凌父亲的事;他也很抱歉,对于兰凌和兰凌父亲的事力不能及,还对于自己没能帮助兰凌走出痛苦。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白景梦带着春袗轻筇的步子迈了进来,翎跟在他身边,两个人肩并着肩,手拉着手,还维持着逛夜市时的模样说着什么。

“翎,这个‘通灵体’的封印方法当真如此简单......”

白景梦话未说完,心头忽地一阵寒凉,急忙扭过头来只见得自个儿的房间虽坐了人点了灯,但怎么着都感觉空空荡荡,阴凉得很。

紧接,他还看见了颜蕴手边的捆仙绳。

白景梦的眼角狠狠一抽,“颜,颜师弟......这什么情况?”

颜蕴没有说话,仅是抬了只眼皮瞥着白景梦和翎,脸上的神情说不清疲惫还是如何。

“不......不会是这捆仙绳断了吧?”白景梦头疼地说,这玩意儿可是费了他存了许久的月钱啊。

“没有。”颜蕴倦怠地摇了摇头。

“那是咋啊?一副死人脸......被鬼附身了?”

颜蕴少有的,没有可劲儿至极的立马驳言,他抬头看了白景梦一眼,嘴唇翕动,像是要说什么,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兰凌的事?”翎没所谓的问,一改之前“道友”、“小道友”的称呼。

颜蕴盯着他,良久良久,叹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白景梦即刻明白了前因后果,即使不能清楚地知晓彻底,但也能猜得到个七八|九分。

今日见得那只看人都怯生生的小猫儿突然狂躁时,他就已经暗自作了猜想,那时候兰凌的杀意不强烈,但很纯粹,肯定是由别的积怨而化成的一念冲动。

那样的积怨应该是与“灵骨”这个词有关的。

“可那是人家的事,与你何干啊?”白景梦挑了挑眉问。

颜蕴睨着白景梦,不答话。

白景梦眨眨眼睛,不明所以,他一向“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根本就不能理解颜蕴现在表现出的复杂的心情到底是为何。

说实在,就算兰凌今个儿把王富贵咋样咋样了,他除了跑去行云殿和净洁使馆作报告和供录外,绝不会多做一分事。不说这桩任务的揭单正主儿和他没关系,在他心里,这兰凌师弟和他......也没多大关系。

没出事儿大家都是好朋友好同门,出了事儿嘛......各自保重,我先走一步,跑个清净。

于是白景梦和颜蕴谁也没说话地对视了十几息,白景梦懵逼得很,颜蕴疲惫得很,最后白景梦实在忍不住了,觉着自个儿不能挂着师兄的号头不做师兄该做的事。

“那......那我去看看情况?”白景梦抓了抓头发,打哈哈地脱了个问句。

颜蕴仍旧睨着他,不说话,白景梦自讨没趣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进了里屋探看兰凌现在的状况......也不知这只小猫儿还能不能把这桩揭单接着做下去,“通灵体”的封印能不能够在今晚照常进行——

半盏茶不到的时间,白景梦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地出来了,挂着一副和颜蕴相同的难过神情单手撑额地靠在外屋的桌上。

当然,他并不是因为什么感同身受,也不是由于什么同情怜悯,而是完全明白到了今晚的计划很可能无法继续。

那副模样的兰凌他是见过的,在自己身上。小小的他缩在小小的黑暗里,面前的光犹如蛛丝般隐隐约约。

那样的光啊......清水般的明亮,又比清水更加寒凉,你想要伸手触摸,却害怕伸手触摸,因为你明白那样的光是无论如何也抓不住的,你一伸手,它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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