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锦看到了那微微的桔黄色灯光,这份紧张立刻松下来,走了过去,看到丁楠远的那一刻,她热泪盈眶。
只能依稀感觉到她削瘦的身形,头上一个细细的发箍,发箍上是薄如蝉翼的发饰,轻轻地颤动,如蜻蜓翅膀一般。
是丁楠远先开的口:“锦锦。”
言锦三步并作两步,跨步过去抱住了她。
因为环境的黑暗,言锦可以充分释放自己的感情,让眼泪尽情地落了下来。丁楠远的身形很瘦削,她的脸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比当年尖了些,眼睛和当年一样迷人,眼睛细长,眼角微微翘起,长长的睫毛。
言锦的身子在颤抖,她可以感觉得到丁楠远也在颤抖,丁楠远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将手搭在了言锦的背上。
“傻妞,别哭了。”丁楠远比言锦年龄大一些,加上以前是舞蹈队的领队,所以在言锦面前一直扮演的都是大姐大的角色,此时她轻轻地拍着言锦的背。
言锦坐在了丁楠远的对面,言锦看到丁楠远的面色很宁静,带着浅浅的笑容,显得轻松而愉快。可是,言锦知道她的健康和她的内心一定愉快不起来,她的健康状况从那一次后就毁了,再也无法过上正常的生活。
“等会儿还有个人会来。”说到还有个人的时候丁楠远脸上浮起的笑容比刚才深多了,她削瘦的脸颊上梨涡显现出来了。
尽管削瘦,可是她依然是那么得美,丁楠远有种天然高贵的美,不是小家碧玉式的,而是雍容华贵的,这种美深深地印在骨子里。言锦笑道:“是男朋友吗?”
丁楠远微微颔首,两人一时沉默无语,多年的生活都没有交集,不知道话题从何而起。要问这些年来你过得怎么样这样的话,未免显得太矫情而且不真切。
忽然想到自己带来的小礼物,言锦将盒子拿了出来:“这是我之前在海边买的,一看到它我就觉得很适合你。”
丁楠远将盒子接了过来,言锦看到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丁楠远轻轻笑了笑:“谢谢。”
“和我就不用说谢了,快拆开了看看吧。”很多年前她们便是这样,相互送的礼物都是当面拆开,即使包装得再精美完整,她们从来不会将送给彼此的礼物留到对方不见的时候在拆,总是迫不及待地当面拆开。
言锦还记得自己十五岁生日那天,收到一只EMS的大盒子,她一心以为是母亲寄来,打开一看,是一件黑色的舞蹈服和配对的墨绿色舞鞋,还有一只化妆袋,里头是限量版的兰蔻化妆品小全套,一瓶小小的JoMalone玫瑰味香水。这样绮丽的礼物里跟着一张贺卡:庆祝言锦女士十五岁生日快乐。那时候的她把黑色的裙子拿起,在镜子面前往身上比划,料子滑腻轻柔,细细吊带,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风韵。这是她十五岁时拥有的最成熟的礼物,虽然不是她一贯的范儿,但真的很喜欢。年纪小的时候总是盼望着长大,拥有了这一套,仿佛一下子言锦她就成长成为了一个成熟的女人,一个可以独立的女子,一个可以倚靠自己的女子。而这种礼物在言锦的母亲孟蓓华眼中一定是无聊而又没有实质意义的,在她眼中,言锦永远只是一个没有想法的小女孩,寄过来东西不少根本就不适合言锦的年龄和体重身高。一个女性朋友,给她的关怀,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母亲。
那个时候的言锦,只有在丁楠远面前才能整个人松懈下来,跳完舞蹈后,身子疲惫,却在她面前撒娇耍赖。同样累的丁楠远却总是精神奕奕。一次表演后,言锦体力透支,又淋了雨,感冒后,还是丁楠远来给她送的感冒药。
如今尽管已经足够成熟的年纪,将礼物递给丁楠远的时候,仍然能将往事一一记起来,仿佛曾经的岁月从未走远。
丁楠远接过纸盒子包装的礼物,轻声道:“那我真的拆了。”
而后,她修长的手指将纸盒子外的包装纸细心地撕了下来,打开了金色的盒子,天鹅绒的布料上,静静地躺着一串红珊瑚手链。
以前也曾送给丁楠远一份这样的礼物,可是那时的她并没有这么高的经济能力,送的手串丁楠远戴上后一流汗就沾染得整个手腕上都是淡淡的红色。如今她终于能送的起一串真正的深红色的阿卡红手串。
言锦见楠远已经把红珊瑚手串拿出来,便伸出手去,将手串戴在了丁楠远纤细的左手手腕上。
她的手腕真的是十分白皙而纤弱,比起以前健康而肤色接近麦色的她,有很大的变化。言锦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并不知道楠远现在的身体健康状况究竟如何,因为多年没有见面,甚至连问一句的勇气也没有。
她轻轻握住了丁楠远的双手,楠远的手在这个秋季显得有些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