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歆却是因为恼羞成怒,像昨天她放话说的那样,偏偏不让,故意找茬儿。
“好狗别挡道,让开!”
她说着伸手来推顾时轻,彼时顾时轻正眩晕得厉害,眼前觉得天旋地转,在疼痛袭来的同时,失去了意识。
.
“……我才碰到她她就掉下去了,我真没推她,真的,是她自己没站稳……”
“嘘,我知道,我知道。别哭了,医生说了她没事,只是碰到头晕过去了,一会儿就会醒。”
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空气里,顾时轻幽幽转醒,刚恢复意识就听见顾时歆和时悦的声音。
时悦的安慰没有起到作用,顾时歆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了。
“我就知道您会相信我,可顾时轻要不信怎么办?要是她以为是我故意推她,不答应和我……”
“歆歆!”
时悦声音一高,打断了顾时歆的话,语气里是少有的严厉:“我说过你能去七中你就能去,还在这里嚷嚷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顾时歆几乎没被时悦吼过,顿时懵了,连哭也忘记了。
顾时轻也有些走神,前世她也是这时候进的意愿,列五中学是所职业中学,连普高都不是,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顾时歆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见她不同意,争执中恼羞成怒把她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不同的是,前世等她从医院悠悠转醒,已是两个月之后,早已过了开学的时间。顾时歆顶着她的名字坐在七中的教室里,她再不甘心,也只能做顾时歆,到列五中学报道。
“那时我们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你说好不容易考上了,名额总不好白白浪费吧?你成绩这么好,在哪里念书都是念,只要努力,一样能考上好大学。这一次就当让让她,下不为例。”
这是时悦送她去五中报道的路上对她说的话,时悦信誓旦旦说得真诚,她当时也信以为真。
可许多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样,说什么下不为例都是狗屁。从肆无忌惮地顶了她的名上七中开始,替考,甚至高考……后来便是她在淮水中学医务室简陋的病床上醒来的画面。
顾时轻慢慢睁开眼,对上顾时歆的脸。
她和顾时歆是同卵双胞胎,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看着她,顾时轻恍惚有种灵魂出窍,看着自己的错觉。
很长一段时间里,顾时轻都想不明白,为何时悦能对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分出子丑寅卯来?后来经历得多了才明白,心脏长在左边,人心自古是偏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时悦还在对着顾时歆叹气,顾时歆垂着头,余光一扫,对上顾时轻的视线,吓了一跳:“你,你醒了?”
顾时轻定定地望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平静无波,看得顾时歆心里毛毛的。
她往时悦身后躲了躲:“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楼的,跟我没关系,也怪不着我身上。”
她只转头去看时悦,时悦显然长松了一口气,继而拉起她的手:“可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姐姐担心你得很,午饭也不去吃,说要在这里等你醒来。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摔疼了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顾时轻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我没事。”
别说愤怒和争吵,顾时轻连笑容都是安安静静的。这不正常,别说顾时歆了,连时悦被她笑得都有些虚。
时悦借口去喊医生,松开她的手站起来:“稳妥些好,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顾时轻想,是啊,顾时歆从那么高的地方把她推下来,可你依然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
在时悦走到门口前,顾时轻撑着坐了起来:“等等。”
闻言顾时歆头皮一紧,来了。时悦也眉头微蹙,还是停了下来,转过脸来时又重新挂上了笑容,只是那笑维持得艰难。
她问顾时轻:“怎么了轻轻?”
顾时轻说:“你们昨天晚上说的事,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