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顾家四口从村子里出发,路面湿滑泥泞不堪,顾时歆第一脚踩下去就开始抱怨不断。
“呀!我的鞋,这可是我才买的!”
“全是泥,这怎么走啊!”
“这路还是人走的吗?为什么就没人修修……”
……
顾时轻猜对了,果然下了雨,昨天半夜开始下起了雨,一直到天快亮时才停。
他们是开车回来的,奈何公路没有通到村子,车子只能停在离村子三公里外的公路边。
时悦瞪了顾时歆一眼,刚要开口,顾明启率先斥责道:“别忘了你现在就站在上面。有路给你走算好的了,还嫌弃?你能,怎么不自己去修条路出来?”
顾明启也觉得路很烂,不好走。车子不能直接开到家,非常不方便,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回来的原因。但难得回来一次,就算心里嫌弃,表面上装也要装一下吧。
顾明启看了一眼走在前面默默赶路的顾时轻,步子又快又稳,这一对比,越发显得顾时歆不懂事。
这条路顾时歆偶尔才走一次,可顾时轻却是走了十五年啊。顾明启想到这里,心头一颤,一股歉疚之情油然而生,化作对顾时歆的不满。
“看看你妹妹,你还有点做姐姐的样子吗?”
顾明启对顾时轻越歉疚,对顾时歆就越不满,狠狠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
时悦先前被顾时歆抱怨得烦躁,本来说她两句,结果被顾明启抢了先,听他这一说,心里又有些不得劲儿了。
“算了算了,也怪不得她,她很少回来,没怎么走过这路,是不习惯。”时悦说完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果然顾明启脸彻底黑下来:“不习惯?我看就该把她送回老家来,住个几年看她习不习惯。”
顾明启无视地上的烂泥,踩着水坑大步走到顾时轻身旁,伸手扶住她,一副慈父的口吻:“轻轻走慢点,路很滑,别摔了。”
那闻言细语的模样同刚才判若两人。
顾时轻抬起头来,冲顾明启甜甜一笑:“没关系,这路我走得熟,不会摔,爸爸你去扶姐姐吧。”
那笑容看得顾明启心都化了,喉头一哽,转头又狠狠瞪了顾时歆一眼:“扶什么扶,那么大的人了,让她自己走!”
顾时歆气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不过早生十五分钟,哪里就大了?
顾时歆从生下来就没受过这样的冷落,无比委屈地朝时悦看去,想要寻求安慰,结果时悦不仅没有安抚她,反而也责备地看了她一眼。
时悦也觉得顾时歆不懂事了些,让他爸教训一下也好,毕竟刚占了妹妹那么大的便宜,还要处处争强,要是她还帮着她,不等着让人说他们偏心么?
再说,顾明启真生起气来,时悦也有些发憷,犯不着为这点小事争执。
让时悦想得更多的是以后。凡事就怕对比,这不过只是个开始,住到一起后,顾时歆要是还这样不知道收敛,指不定怎么鸡飞狗跳呢。
接下来顾明启倒没再说顾时歆,迟到的父爱让他深陷自责里,注意力都在顾时轻身上,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就差背她走了。
然而顾明启这么小心,走到中途还是发生了意外。
顾时歆见爸妈都向着顾时轻,脾气上来使起了小心,几步冲到前面,气冲冲的往前走,也不管脚下踩的是平地还是水坑。
看她发脾气,顾时轻伸手去拉她:“姐姐你慢点。”
这是顾时轻第一次喊她姐姐,听在顾明启耳里别有一番滋味,说明妹妹是真没把学校的事放在心上。
可时悦就不这样想了,她担心地看了眼顾时歆,心说要糟。
果然,就见顾时歆头也不回地甩开顾时轻的手:“不要你管,假好心。”
所有的愤怒和委屈都在这一甩里,力气自然不会小,加之地上本就湿滑,顾时轻就那样被摔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明启和时悦两人一时都愣住了,竟然没反应过来要拉住顾时轻。回过神来,顾时轻已经重重倒在地上:“啪!”
“轻轻!”
“顾时歆!”
顾明启和时悦同时开口,分别奔向姐妹两人,时悦去扶顾时轻,顾明启怒不可遏地朝顾时歆走去。
他没想到姐姐当着自己的面都敢欺负妹妹,这两日来心里的火连同之前的愤怒一起喷发出来,抬手一巴掌就要打下去。
“啊!”
时悦的惊呼声让顾明启的手堪堪停在半空,心道不好,一转头,殷红的鲜血刺痛了他的眼。
饶是顾明启是见过些场面的,依然吓到了,顿在空中的手发抖,再也打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