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面,泰安帝就起驾回御书房了,阿俏领着宫人一路殷勤相送,眼巴巴的把人送上了御辇,也没从泰安帝这里得到什么表示。
人都走了,叶娘娘还一直“痴痴”遥望着皇帝陛下离开的方向,直到御辇拐过弯去,彻底没了踪影,这才在宫人的劝说声中没精打采的回了寝殿。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扫雪的一队宫人眼中,昭仪娘娘苦留陛下未果,在风雪中不舍相送的故事就传开了。
回了御书房,泰安帝批阅了一摞奏折,这才放下了笔,对着他家万大伴招了招手:“大伴有话就说吧。”
万大总管忍了半天,总算能开口了:“陛下,昭仪娘娘刚才眼巴巴的送您出来,这是舍不得陛下呢,陛下又何必非要硬起心肠呢,其实……。”
其实在这宫里,真正拼的是什么?家世长相才艺?不,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拼的不过就是这位九五至尊的宠爱罢了。
泰安帝一脸的苦笑:“大伴以为她是舍不得朕?你看错了,这丫头怕是还没开窍呢。”
阿俏没进宫前,泰安帝觉得自己已经想的万全了,天天盼着她进宫来,如今人进宫了,他竟然近乡情怯,反而不知道该拿这心尖上的人如何是好了。
说起来,这都是他自作孽,从前她年纪小,他便一直拿她当一个小丫头那样宠着养着。后来,她好不容易开了窍,又赶上了那要命的时候,他不得不暂时硬起心肠来,伤了那丫头的心。
谁想到,一别两年,如今人是找回来了,她的时光却仿佛倒退回了从前,现在,这些情情爱爱于她,不过是小话本上博君一笑的小故事罢了。
今日小姑娘亲手煮的这一碗面,总算让他们离过去和彼此近了一些。
想当年,他在外面应酬回来,满身的酒气,最喜欢的时刻就是小姑娘被他闹起来,一边嘀嘀咕咕的埋怨他,一边给他煮一碗面,或者炒两样小菜,这丫头的厨艺,可都是为了他磨练出来的。
当初这丫头学了厨艺课,回来显摆的不行,非要给他做一顿饭吃,结果那味道简直无法形容。他不知道多少次昧着良心安慰她夸奖她,才终于盼来了她的一门好厨艺。
泰安帝回忆起当年的趣事,突然就忆起了他“爱“吃酸的典故。
那还是小丫头刚开始练习的时候,有几次不小心把佐料弄混了,煮的面是酸的,拌的小菜也是酸的,他当时便骗她说,正好自己特别爱吃酸的,平时又不敢让人知道,怕被坏人利用,如此正好了。
难道,小丫头已经开始想起从前的一些事了?
想到这里,泰安帝再也坐不住了:“大伴,随朕去一趟天牢。”
任谁也想不到,泰安帝会将从宇文极手中救出来的江家这一代传人藏在了皇宫的天牢中。事实上,因为泰安帝派去假扮江百草的暗卫一直没有撤离,宇文极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不对。
大靖皇宫内的这座天牢,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关押犯了错的宗室子弟,里面都是牢房中的贵宾房级别的,和客栈的房间没有两样,还得是那上档次的客栈级别。
因此,这江家叔侄在这天牢内,并没有吃什么苦头,那被宇文家的人抓去囚禁了数月的江百草也不再是刚被救出来的憔悴模样,终于有点隐世高人的样子了。
“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吧,朕有话要问你们。”
待泰安帝将心中的猜测一说,那江百草沉思片刻,这才上前答话:“回陛下,昭仪娘娘这失忆症本就是强行服药所致,这药物虽然能把一些记忆抹去,但服药之人因为一些契机,回忆起从前的一些片段,是非常有可能的。”
饶是泰安帝这两年经过了不少历练,此时也难抑心中的激动:“如果想让她早些恢复那些记忆,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江百草还在犹疑,江希源已经答道:“自然是触景生情,比如故地重游、故人相聚,若是能让娘娘再经历一遍从前的那些悲喜,自然最好。”
“万万不可。”
江百草狠狠瞪了自家侄儿一眼,慌忙上前请罪:“陛下恕罪,小侄治病心切,考虑不周,请陛下恕罪。虽然他所说的法子,的确有用,但却不适合昭仪娘娘。人的头部何其脆弱,娘娘已受两次重创,如今头痛之症尚未解,实在不宜经历大喜大悲之事。”
“臣壮胆猜测,昭仪娘娘此时能想起的,不过是记忆深刻的一些零散片段而已,陛下此时不如顺其自然,待娘娘的记忆恢复一些,再另想他法。”
泰安帝自然只能无奈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