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咀嚼着灵菇,利齿咔咔的啃咬声忽停,头颅仰起,琥珀瞳仁有道灵光刹那凝聚。
那颗禁锢着法力的一枚主魂钉被强拆,其余的一排魂钉就好似多骨诺牌一般被拆散,硕大的躯壳经脉中真气奔涌,皆汇聚在腹部的丹田内,光芒大放,顺着妖躯迸射而出。
囚龙柱的锁链发出松动的铮铮抖响,有几块黄符隐隐有碎裂之势。
燕青黎躲开了蛟龙焦虑不安的甩尾,眼见异状,心下大骇,此情形应当是她拔出了魂钉所致。
这般的灵力强度,这蛟龙必然在禁锢前,便是大乘期之上逼近渡劫的修为,但这般修为又怎会被囚禁在这小小的烙山。
现下也来不及多想,这么强的灵场,她和宵明皆修为低弱,稍有不慎,极有可能被刮起的灵气飓风而拍打撕扯个粉碎。
燕青黎飞扑向了一无所知的宵明,掌心微弱的法术结印形成道脆弱的防护结界,她又布置第二重的保命阵法,将灵剑祭为阵眼,掌心切出个小口,血液随着灵咒流入剑刃。
剑穗连带着玉佩无风而随气流剧烈晃动,一圈灵光从地面浮起形成道道光柱围成方形卦,依咒诀串珠状循环而出,半弧金罩交织而叠,围护而二人在其中。
药材之体血咒内所含精纯的真元弥补了修为的不足,灵阵虽因燕青黎的修为堪堪只结成了三重罩,尚坚固可抵挡一阵子。
宵明突然被燕青黎扑倒在地,面带不解,突然明光乍破,眼见最外层的防护罩纹路因冲击发出破蛋的嘶嘶壳裂声,脸皮皆似被刀刮般揭起,顿察觉到情况不妙,也慌忙就地冥想打坐,一掌注入真气拍击至燕青黎背部,助她一臂之力。
燕青黎本是想取这一魂钉,却没想到助这蛟龙脱离了魂钉的禁锢,真气所形的灵场震荡,牵连无辜的宵明也临此大难。
在金丹之时她尚可抵挡,但对她们现在的低阶修士而言,这无疑是浩劫,似弱蚁遇洪,一个不慎,就是被大乘灵场形成的飓风所绞卷而入,身死道消的下场。
她死不足惜,但连累了宵明这无辜之人,就算再重生一世,她也必不能释怀。
况且,她还答应了师姐,要活着回宗门娶她。
不能死,纵使要赔上苦练一世的修为,也要保下命来!
燕青黎咬紧牙关,死抓着剑柄,还未愈合的掌心鲜血在粗糙的铁面斑斑驳驳留下痕迹,白发随撕成细条的衣裳猎猎而动,衬着她那张惊为天人的脸蛋,显得妖靡诡异。
方才踏罡步斗消耗了她不少的真气,丹田内充盈一小周天,皆一刹枯竭,而此番用药血真元结阵,肉眼可见,她露在空气中莹润如雪的细腻肌肤好似入冬的秋木枯萎发黄,药灵根如泄气的皮球因使用过度崩裂成四截,无法再度凝灵聚气。
灵根被毁,燕青黎与凡人无异,寿元又短了一截,面容已逐渐由十多岁的青春少女化作四十余岁的老妇。
防护阵法一层层因飓风破裂,在二人的苦苦支撑之下,大乘灵场终于消失。
燕青黎身伏于地因粉尘而剧烈咳嗽,再度起身已是位佝偻的六旬老媪,面如枯皮细纹遍布,手腕上的肉丧失胶原蛋白好似老蜡皮耷拉着,那把灵剑被她当成了拐杖撑在地面。
灵波退去后,宵明被余风吹了个踉跄,她连忙上前搀扶住了燕青黎,她胆颤惊心地看着燕青黎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在肉眼可见之中枯萎苍老,唇瓣颤抖着,半天才组织出一句话,“青黎,你…你的脸,还有你的修为怎么空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老的那么快。”
燕青黎见对方担忧惊惧之色,苦笑说道:“我虽已是枯株朽木,退化为凡人,但四肢健全,还可行走,你不必惊慌。”
她嗓音嘶哑难听,手也如枯枝一般,这般模样也难怪宵明的表情那么错愕。
掌心的伤口已结痂,尚有微弱的灵气蔓延在指节。
燕青黎抚摸着低阶灵剑上残留的道法奥义,指尖颤抖,略微感慨,修炼等级的每一层皆有厚厚的壁垒,金丹的门槛较之于元婴的门槛便如横跨整个浩瀚星海,而能达大乘期的修士自上古而来也不足十人,其中的真意又岂是她这般凡人可参透?
方才,只是蛟龙释放的部分灵压,便令筑基期的她和宵明差点被撕裂成碎片,神魂不保,毫无还手之力。
可男主步云楼不过十年便可达元婴,百年之内必入大乘摸得渡劫成神的门槛,那些在剧情中的炮灰更各个皆是金丹大圆满的高手。
她如今自身难保,寿元即将燃尽,仅有三日,又如何走出的了烙山,更不用提阻止剧情,保护住师姐。
燕青黎擦干了唇角的血液,眸如磐石坚不可摧,她捏紧了剑柄的玉佩,拒绝了宵明的搀扶,从地上颤颤巍巍爬起。
集齐上品养灵丹已成火烧眉毛之事,蛟龙鳞已取,她需前往幽罗花所在的下四层,饲养蛟龙之事恐怕要拜托宵明了。
“这年头还能见到药材之体,还真奇了,这群人修没将你扒皮剖心给吃了吗?不过,本道人看你这模样,也跟着扒皮剖心差不多了。”
有个戏谑的青年音从身后传来。
燕青黎眸中闪过一丝异光,她持剑转身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