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不看,也不知来年还有没有机会看。
“赵县令……”
越枝刚开口要说话,赵佗却先甩下手臂,带着身上军甲发出几声细微响动,将越枝的话截断。
“我陪你去。”赵佗目光在旁边的木案上一扫,“先吃了早食再去。”
说完,赵佗也没给越枝一刻反驳与反悔的机会,弯腰将木案上的布卷图纸拿起来,大步就朝门外走去,对院中站着的卫兵说了两句话,转身就走向北面的房中。
院中的卫兵接了赵佗的命令,小跑着往院外走。越枝往前走几步,没迈过门槛,只是倚靠在门框上往外看。空空一片小院,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北面赵佗的房中悄无声息,屋顶上燕雀蹦跳。
屠竹跟上来,探出脑袋去往外头看了看,将身子缩回来,压低了声音,“阿枝?这赵佗是什么意思?”
越枝的目光落在赵佗房顶的燕雀上,“大概是不放心,也是常理常情,他肯让我去岸边墟市,已经算是妥协,我本来还以为他不会答应的,连吵架的话都想好了。”
屠竹嘻嘻笑起来,“这样也好,起码是他低了头,我们越人的面子不曾丢。”屠竹搓搓手掌,声音又是压低了一些,与越枝近乎耳语:“阿枝,你方才说,即便秦军有图纸,也造不出船来,那是什么意思?”
越枝伸手过去,将屠竹的手指握在手心,将温暖慢慢渡过去,“秦军南下,工匠有限,大多是用来修补兵器的低阶工匠,改良秦船这样的工事,秦国工匠哪里做得来?”
屠竹眨眨眼睛,“要是秦人从咸阳调工匠过来呢?如今南越没有好工匠,秦国可不一样。”
越枝抬眼往赵佗那边紧闭的房门一瞧,扯了扯嘴角,“他倒是想,能从北边调遣工匠过来,只可惜,如今的秦国,哪里会把工匠分到五岭以南来?”
“为什么?”屠竹眉头拧起来,“北面他们不是都平定了,之前秦人修建灵渠,也是调拨了大批工匠来,怎么就不会再派人南下了?”
越枝摇摇头,“不会。”
“为什么?”屠竹没有放弃的意思。
越枝不好糊弄她,只能咬咬牙扯谎:“托了你阿哥回去求了祭师,卜了一卦,卦象说,秦国工匠不会南下,没有越人,秦军造不了船。”
将这样的理由都搬出来了,屠竹也不再问下去。
越人信奉鬼神,这样的话,才好将问题平息下去,不然,越枝还能直接告诉她,因为我知道,来年仲夏,秦始皇就要崩逝,秦始皇陵得加紧建造,哪里能有工匠往南边调?此后三年之内,秦国便会大乱,秦国不复存在,再不会有人理会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