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还没到一个星期,铃木谙就忍不住开始慢慢渗透片桐智司的生活。
她非常聪慧又小心翼翼,上辈子就已经点满了的各种哲学理论基础,在这辈子经过大量的爱恨情仇实践后,到了游刃有余的地步。如其形容她是水,更不如说她是风,让人毫无防备的就沦陷进去,等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悄无声息的改变了。
当然在铃木谙眼里,她任性的觉得,自己做的这些都出于对片桐智司未来人生的长远考虑。
自认为自己在拯救走上迷途的未成年美少年、从而筹谋画策全副武装的铃木谙,等到她真的遇上片桐智司时,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对方根本就没打算抵抗嘛。
铃木谙:“智司你今天记得买好书本,按我手机发你的买,别嫌多了。对了还要买笔和本子。”
片桐智司点点头:“好的,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铃木谙:“...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买这些吗?”
片桐智司看了她眼:“为什么还要问?铃木大小姐,你什么时候使唤我是有过理由的?”
铃木谙:“好。你今天等我放学后就来找我,我教你念书。”
片桐智司:“好的。”
铃木谙:“不止是今天一天,以后下午都要来找我。”
片桐智司:“好的。”
铃木谙:“你最讨厌的英语也要学,以后你还要每天背单词,我来检查。”
片桐智司:“好的。”
说完他顿了下,睁着双黑玉般温润的眸子,对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铃木谙眨了眨眼睛,无辜又天真的神情像个被欺负的小孩子,他嗫嚅着,睫毛轻轻颤动。
铃木谙心想,来了。少女瞪大眼睛,娇憨的盯着眼前微笑的少年,听到他羞涩的问“那早上也一起去上学吗?”
铃木谙:“我早上8点就出门了。”
片桐智司:“我可以的。”
铃木谙:“你以后要少打架。”
片桐智司:“可以的。开久的事我会慢慢都交给相良,等高三了我就完全不用管了。”
铃木谙受不了,望着前方闷声走路。
片桐智司一脸恍然大悟,“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我错了。我道歉。”
他眼睛都没转,“我知道了,不用等到高三,我现在就把开久的事都交给相良。——我之前陪你的时间太少了,我的错,对不起。”
“你别生气了,等会吃不吃草莓蛋糕,要不喊上你的朋友们?想吃什么我买单。”
...
低沉的少年音,从没时间陪女朋友到今天早上多看了两眼便利店外的偶像海报——“我不应该看她的,什么48系,哪有你一半好看。我今天就把你照片打印出来,放我钱包里。”——什么理由都梳理了一遍。
铃木谙震惊了,片桐智司是属狗的吗?她简直要看到他头上冒出来的一抖一抖的狗耳朵。
*
千叶的秋天已经过去一半了,开久教学楼外,枫叶稀稀拉拉的拍打着窗户,明明是上课时间,教室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又是和往常一样,被称作“日常”的无聊生活。相良猛双手插兜走进教室,停在了片桐智司的位置旁。
开久的教室里,一群不良少年聚集在一起,“随便坐”基本成了条约定俗成的地下条款。按道理片桐智司也是没有座位的,可是他偏偏是开久老大,又偏偏前不久要了采光和视野最好的一个位置。
——相良猛有点搞不懂他要搞什么。
半边天空压着沉沉的乌云,往上望过去,高空被界限分明的划分成黑色和灰色。光线也是昏昏暗暗的,照的人心里也像是堵着口郁气。
少年捏着课桌上的书包,轻轻提起来,拿出里面一本练习薄。只看了一眼,他那张精致的脸上就浮现了奇怪的表情。
惊讶、想笑又笑不出来、疑惑和沉思混杂在一起,显得那张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
这本捏在相良猛手上的数学练习册,上面规规矩矩用黑色墨水写着“片桐智司”的名字。他不太认识片桐智司的字迹,毕竟两年了没怎么见过他写字,没想到片桐智司的字迹还挺好看的。
只是摸着就感觉的到,里面凹凸不平的痕迹,不是平滑整洁从未写过的纸张触感,是被扎扎实实写满笔记的厚重感。
练习簿的主人发出了疑问,“相良,你在干什么?”他大步从门口走到相良猛前,收回练习簿拿上书包,动作利落迅速,透着马上就要离开的感觉。
“喂,朋友,你现在怎么谈恋爱谈的...还开始念书了。”相良猛挑眉问他。
片桐智司看了他眼,认真的说“你知道啊谙有多喜欢的裙子和甜食吗?”
“...”相良猛心想,我要是知道了你得和我拼命吧。
“我以后要挣钱给她买好看的裙子和甜品啊。不会念书的话,我一个人倒是没什么关系,但是以后啊谙怎么办。”片桐智司黑色眼睛里,流露出一股让人愁思般的苦恼,而他过于专注的神情和用力感,让人不自觉的跟着他的问题去思考。
相良猛眼里,片桐智司这“你是单身狗你不懂”的神情,就是在秀恩爱,还是根本不掩饰那种。
而片桐智司的下一句,“要下雨了,我去接啊谙。”直接堵得相良猛说不出话。
他望着自己挚友远去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夹杂着秋天瑟缩的气息。
*
铃木谙恢复意识的一瞬间,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这不难理解。在和片桐智司在一起后,她就时时刻刻做好头一晕就去下个世界的准备。铃木谙并不关心这个世界会怎样,相信“系统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她晕倒的时候,梦中的世界是一大片一大片黑沉沉的,像是呆在个黑洞里。她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单纯的睡觉时看到这些画面呢。
当铃木谙在混沌的梦里,感觉漫长到仿佛度过好几年时,白原富夫就坐在床榻旁的椅子上,靠着书桌望着她笑。眼神与其说在看自己的前女友,更不如说是在看一块能生吞活剥的肉。
要是普通女孩子看到他这种眼神,说不定会被吓得双脚瘫软,跪在地上哭泣。
用铃木谙的话来说,他就像是“坏掉”了。
白原富夫就这样静静的等着多日未见的铃木谙醒来。
她一直安然的眉眼,轻轻颤抖了下。少女皱了皱眉毛,像是不满这陌生的床榻不适又或者是酸痛的后颈。她嘟囔几句,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娇娇软软让人格外想欺负她。终于,在努力睁眼几次失败后,铃木谙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