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轮廓。
顾钦似乎笑了一声,忽然起身走到门口,把门闩锁住。
向晚:“……”
顾钦:“怕你会跑,我先提前防备着点儿。”
顾钦慢慢地走到她旁边,她想起来,却被他按下。
他坐到她旁边,俯身低低地靠近她,气息几乎都到了她脸上:“来谈一谈,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养我?”
气氛陡然变得无比暧昧。
他的脸几乎贴着她的。
向晚下意识地偏过头,还是坐起来。
顾钦帮她把枕头竖起来。
向晚庆幸没开灯,否则他一定会发现她的脸红透了。
她有点气急败坏地说:“你少打岔,还没解释你当年为什么拒绝我?”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有点深沉地问:“我能不能抽支烟?”
这里是医院。
但察觉到了他的局促,向晚还是颔首。
顾钦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一点窗帘,把窗户打开一道缝,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抽了不过一口便扔掉地上用力地踩灭。
然后,他关好窗户,拉住窗帘,走到她面前,仿佛准备好了似的。
他身上带着一点烟味儿说:“因为——小晚,当年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你当时才高中,而且家境又那么好。可我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学生,还背负着母亲昂贵的医药费,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只会耽误你。”
这些天,向晚其实猜测过这个原因,但听到顾钦亲口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有点缥缈。
她问:“就因为这个?”
他答:“就因为这个。”
如果是以前,她大概完全不信。但经过了这四年,她也渐渐知道了钱的重要。
向晚停顿片刻:“那当年你为什么不肯收我的钱?”
当年顾钦母亲生病急需要钱做手术,向晚在深夜里特意送了张卡给他,却被他退回。
顾钦声音暗哑:“小晚……”
果然向晚下一句便是:“不肯收我的钱,却收了丰绮丽的?”
当年她从沈高行那儿知道,顾钦喜欢她。
还说顾钦性格被动,不好意思开口,怂恿她主动表白。
她兴冲冲地抱了束玫瑰,在高考前一个月的周末去了他学校,刚好是他们系的论文答辩。
她等他答完辩出来,抱着玫瑰花冲到他面前说喜欢他。
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都快高考了,你还有心思搞这些?”
她开心地说:“之前你说我未成年,可是上周我过了十八岁生日了,这下可以谈恋爱了吧?”
他伸出手在她抱着的花束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把整束玫瑰不屑一顾地摔到地上,说出了那番刺痛她的话。
她或许是没有听他说过那样冷漠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问:“你……说真的?”
丰绮丽不知道在旁边看戏看了多久,终于走过来说:“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还不明白吗?你送上门了他都不肯要。你的人也是,钱也是。”
她亲密地挽住顾钦的手臂:“之后你就不用担心了,伯母的手术费和后续治疗的钱,我都会负责的。”
在她说话的时候,顾钦始终低着头,一语未发。
向晚抬起头,咬牙问顾钦:“我不想听她说,我要听你亲口说,她说的话,是真的吗?”
顾钦抬眸,冷淡地看着她。
好像是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刹那的时间。
他轻轻地说:“是。”
她冷笑一声,伸手甩给了他一巴掌,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钦伸手想去握病床上向晚的手,却被她躲开。
他沉声说:“你不明白为什么吗小晚,我谁的钱都能用,但我不能用你的。”
“呵。”向晚忍不住讥笑,“这是什么道理?”
受不了她这样的讥讽,他气急败坏地捏住她的手:“因为我在所有的人面前都可以没有自尊,唯独在你面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