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老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好在景上真人精明，他赶忙给玉珞递上一个眼神。
玉珞会意，轻轻拽了拽雪央袖子，示意让他少说两句。
这一招果然管用，小狐狸像是被撸毛一般，嚣张气焰瞬间收敛，轻轻“哼”了一声，用眼神跟说玉珞说“给你个面子”，方才不再咄咄相逼。
景上真人乐呵呵上来打了个圆场。
“要我说，这事儿便算了吧，都是小孩子闹矛盾，咱们做长辈的，也犯不着插手，卫长老，你说是不是？”
台阶摆在卫长老面前，卫长老纵使不愿，却也得下。
卫长老冷哼一声，没再吱声。
景上真人转过头训玉珞：“玉师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手打芊芊，同门师姐妹，要和气为上。”
雪央还要张嘴替玉珞辩驳，被玉珞给拽住了。
玉珞恭顺道：“是晚辈的错，晚辈不该意气用事，还请掌门师伯责罚。”
景上真人满意点头：“那便罚你清扫山门一个月。”高高抬起，又轻轻放下，没有实质惩罚玉珞，却也给足了比翼鸟族面子，毕竟让内门大师姐清扫山门，也算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此事，算是暂时落下帷幕。
*
回洞府的路上，雪央紧紧跟在玉珞身后，喋喋不休说个不完。
小狐狸很不服气：“你为何不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
若是推到他身上，便不会有人为难她。
玉珞觉得好笑，漫不经心道：“我今天能推到你身上，明天呢，后天呢？你还能护我一辈子啊。”
她不像雪央，雪央生来便是上古大妖，天不怕地不怕，她生来便是嘉果仙草，遭人觊觎，一不小心便会被人拉去剖内丹，或者关起来变成培育嘉果工具人。
她这么多年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有浮玉山罩着，有檀月真人罩着。
今日她若死不认罪，只会让檀月真人为难。
更何况，卫芊芊这次完全没占到便宜，雪央把人打的神魂受损，就连看热闹说风凉话的师兄弟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有人受伤，总得有人出来担责。
不是雪央就是她，而她不想靠别人。
雪央哼声：“我怎么就不能护你一辈子了？”
玉珞停住脚步，清透眸子一眨不眨看着雪央，蓦然，浅浅一笑。
“所以，你想护我一辈子？”
雪央脱口：“当然。”
玉珞失笑摇头：“哪有谁可以护谁一辈子？靠山山倒，靠人人倒。”说罢，转身而去。
徒留雪央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
经此一事，玉珞越发清醒，人啊，只有强大才能腰杆子硬，才能说话底气足，与其汲汲于虚无缥缈的感情依托，倒不如让自己给自己一个安身立命之本。
只是，如何才能突破那半颗内丹所限呢？
京墨倒是说了个法子，采补雪央，不过，显然行不通。
玉珞却也没气馁，毕竟这世间万种可能，不知道何时便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反倒是雪央，手里握着那本在北荒得来的上古心法秘籍，直犯嘀咕。
这本心法秘籍乃是九尾狐族千年前一个天才所作，此心法能够洗净灵根，使得修习者挣脱开寻常修仙路上的束缚，开辟一条属于自己的道。
寻常修仙者的道，大体分为无情道和有情道，除了道，还有宗派，例如禅修、医修、魔修，合欢宗等等。
修士总要在道与宗派的约束下修炼。
无论是无情道还是有情道，都有其好处和弊端。
无情道修士可以抛却红尘杂念，但是，飞升后便会断情绝爱，变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沦为无情神祗。
有情道修士在红尘里打滚，又容易陷入红尘里出不来，很难飞升。
一个修士的一生只有一次改道的机会，玉珞从有情道改到无情道，便无法再改回有情道，除非她不想飞升。
因此，雪央才会想到这本心法。
他手里的这本心法，实则是钻了天道一个空子。
若是玉珞修习这门心法，那么，即便是无情道飞升之后，也不会彻底沦为无情神祗。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开创这门心法的九尾狐族天才前辈仇恨本族，开启这门心法需要以狐狸尾巴为祭品，九尾狐族总共有九条尾巴，若然是丢了一条，那需得修行千年。
雪央倒不是在乎那条尾巴，他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他即便把心法给玉珞，玉珞也不见得会修习。
他一边喂橘花猫小鱼干，一边不自觉叹气。
“喵？”小狐狸你怎么啦？
“还不是因为那个狡猾的女人，我只是拿了她半颗内丹而已，现在倒好，我的尾巴都要搭进去了。”
“喵喵？”那个女人是谁？你的主人吗？
“她才不是，我可是九尾狐，不是小花猫，我才没有主人。”
“喵？”不是主人，那她是你什么人？
雪央一楞，水眸片刻茫然，精致面庞一片空白。
玉珞是他什么人？爱人，不是，仇人，不是，他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定义玉珞之于他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