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沈芜,就连赵雅茹这个母亲也有厚重的礼服要穿,从寝殿到中正门的那段路,她得陪着女儿走。
封后大典没有新帝登基那么隆重,可加上皇帝大婚,双喜并行,也就不遑多让了。
为显庄重,皇帝的婚服并非大红,而是黑色缎面打底,胸前后绣金丝九爪龙纹,头戴冕冠,威严俊秀,巍峨如山。
大喜之日,即便人前要端着架着的皇帝此时也不免眉梢带着几分愉悦,双手负在背后,立在中正殿正大门石阶之上,身影挺着笔直,悠悠然然地等着他的皇后到来。
而此时还在寝殿梳妆打扮,被一群宫人围着的沈芜没那么悠闲了。
她就像即将粉面登台的戏子,被几个梳妆姑姑轮流在脸上涂脂抹粉,画着皇后该有的既庄重又华美的妆容。
一个时辰以后,沈芜看着铜镜里那个满面姝光的宫装丽人,愣愣地眨眨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能美到这种地步。
仿佛换了个人。
刚开始沈芜还有点担心被人认出来,这回彻底放下心了。
她自己都快认不得自己了,更别说外人远远看着她,又如何将她跟那个清秀瘦弱的小质子联系上。
反正她是没那样的火眼金睛的。
赵雅茹立在女儿身旁,仔仔细细审视女儿妆容,将她发端的九凤金钗扶了扶,插得稳稳当当,尽管讲究仪态而有所收敛,面上依然是压不住的喜色。
“你比母亲更有福气,路走得更顺,也更宽敞,母亲也没有别的再教给你了,只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你与皇帝琴瑟和谐,鸾凤和鸣,永结同心,矢志不渝。”
抛开身份和外在,单单只是一个母亲对即将出嫁的女儿最深切的祝愿。
到了这一刻,许是被身边人忙忙碌碌又喜气洋洋的气氛所感染,突然间又听到赵雅茹这番感性的话,沈芜忽然变得有些伤感,她怎么就这么快嫁了呢,还是在一个她从未想象过的不可思议的时空里。
“母亲,您能不能晚些回金陵?”
新嫁娘的心情都是复杂的,不谈婚论嫁,感觉还有退路,一旦嫁了,过得好与不好,都跟另一半紧密相关,再要毫无牵挂地说走就走,其实很难了。
毕竟身份不同了,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妻子,嫁的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她是他的伴侣,更是一国之后,牵一发而动全身,往后她的一举一动都要活在众人的目光下,再也做不到随心所欲了。
皇后,代表着无上的光荣,也是所有女人艳羡但不敢奢望的终极顶点,可沈芜依然矫情地觉得,自己怎么有点亏呢。
待到宫人们退出寝殿,到外面做着迎新后出来的准备,房间里只剩沈芜和赵雅茹,难得的平静,也让沈芜有时间调整心情。
赵雅茹看出女儿精致笑容下掩饰的紧张心情,趁着没有外人了,说些逗趣的段子缓解女儿情绪。
讲的都是在金陵的趣闻,这说着说着,不免提到了周琛。
周琛酒后无状,抱着沈崇认爹,这人天生就有种娱乐大众的气质,浑身都是戏。
“父王岂不是吓到了?”
“你父王也是个不能用常理设想的人物,哪能那么容易就被吓到,不过倒是被你这个表哥的磨人劲头弄得有些扛不住了,这次我回来,严正要求将你表哥也带上,就怕他呆在金陵上瘾,不愿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