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茶气鼓鼓的回到了长乐宫中,换了身衣裳就想去母后那里告状,好好整治下那人。
这时青杏上前一步,说道:“殿下,皇帝陛下的仪仗停在蓬莱宫外,公主是否要去请安。”唐茶一听,哎呦,请什么安,父皇好不容易混进了母后宫中,自己去凑什么热闹。她摇了摇头,慢慢的坐了下来。
按理说,整个后宫都是皇帝的,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谁都没法拦着,可他偏偏却轻易进不了徐皇后的后宫,原因嘛,自然是他自己作的。
两人浓情蜜意时,徐皇后玩笑般说起,要是两人日后吵架了,她就不让皇帝进自己的宫殿。皇帝当是少年情窦初开,啥肉麻的话都说的出来,他哈哈一笑,说,要是日后惹阿娇不高兴了,除非阿娇让我进门,我一定不敢擅自闯入。本来是玩笑话说过后就算了,谁知皇帝为了讨徐皇后欢心,硬是写了道圣旨,还傻缺的盖上了印。
这下可好了,多年后两人大吵特吵,徐皇后一个不开心,直接把皇帝扫地出门了。然后翻出了这道圣旨,直接挂在了蓬莱宫的大门口,这皇帝再厚的脸皮也不能直接进去找老婆吧,于是只能无事在蓬莱宫外面磨磨蹭蹭的,看能不能让老婆回心转意。后来两人斗气的程度上升,皇帝也就没去蓬莱宫外转了。
唐茶前世年纪小不太明白,如今她却看的分明,这两人明明是心底还有对方,可偏偏因为什么事,在他们中间划下一道痕迹把他们隔开了。前世自己的弟弟去了以后,皇帝大怒,皇后伤心无比,两人都把错怪在了对方头上,关系更加的坏了。后来母后生病,日益严重,却瞒着不叫父皇知道,等最后何总管发现蓬莱宫用药有异常时,母后早已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了。
今生这两人还未闹到那地步,唐茶觉得,凭父皇的厚脸皮,只要解开两人的心结,那个重归于好也不是不可能的嘛。至于他们的心结是什么,唐茶前世还小,大人们有什么都避讳着她,她当时也只顾着玩闹并未留心,只大概知道跟淑妃有关。
如今细细想想,自己娘亲跟淑妃的关系也够奇怪的。
别的嫔妃吧,不说每日上赶着巴结母后,那也是表面恭恭敬敬,初一十五必来请安问好开茶话会的。偏这淑妃却是例外,不说从来不来蓬莱宫,就连节日庆典也一概不来,只推说身体不适。母后也不去管她,却并未克扣她的用度。
唐茶摸摸下巴想着,淑妃也够神秘的,自己前世没事满后宫的乱跑,竟然只撞见她过一次。
那是自己一时无聊,便带着猴子弟弟到太液池附近放风筝。漫天落英之中,远远看到一袭紫衣站在高亭中,目露哀伤的看着自己这边,虽然是惊鸿一瞥,但足以让唐茶看清那人的容貌。跟母亲淡雅出尘的感觉不同,淑妃的美,像是柔弱的兰花般,淡淡的,却让人无法忘怀。
现在回想下,淑妃当时的目光,似是怀念又无比哀伤,却不是看向自己,而是看向那上蹦下跳的猴子弟弟。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急忙下了椅子,吩咐起了青杏。
几日后,辛者库中又进了一批新犯事的宫人,不同的地方却是,这批人居然是从临华宫中遣送来的。他们个个带伤,一个扶着一个的进了门,看着好不凄惨。有好事的跟他们打听,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居然惹怒了向来好脾气的淑妃娘娘。
谁知这些人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明显被灌下了哑药。看他们双手无力,竟然是连手筋也一并挑断了。围观的人只觉得心中发寒,淑妃娘娘向来以宽厚著称,平日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可这要是发起狠来,下手也是一点都不软和的。
有消息灵通的,已经打听出来了,临华宫里已经杖毙了好几个了,听说是这些宫人们串通一气,竟私自盗用了临华宫的御赐之物,被淑妃娘娘发现后,居然以下犯上,这才惹了娘娘发了好大的火。
绿杨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听着别人的讨论一言不发。
她前些日子一直被吩咐做最重的活,每日还没那老太监是不是的骚扰,终于病了。这一病就是好几天,多亏了同房的小蕊儿看她可怜,去求着认识的太监给她找来了些药渣子,熬着喝了几剂下去,竟然发了汗,病也好了大半。
这才能起身,便被赶着出了房间,去做些翻晒被褥的活计。此时这么多人围着凑热闹,她也不好继续干活惹人眼,只得缩在一边等人群散去。
小蕊儿凑到她身边,八卦似的说道:“这能到妃位上的娘娘们啊,果然都没有简单的。你看淑妃娘娘,菩萨似的人儿,发起火来也是能死这么多人的。”
绿杨听到后,嘴角抽了抽,似乎想说什么话,又硬生生的忍住了。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已经结疤了,本来光滑的额头上留下了褐色的疤痕,十分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