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的日子啊,只要是安分守己,便过得飞快。
本来趁着徐皇后怀孕闹腾的嫔妃们,如今也是安分了下来。不安分也没得法啊,那探路的贾奉仪如今还在大牢里待着呢,那大牢是什么地方,正常壮汉进去了,出来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更别提平日养尊处优的娇嫩妃子们了,这贾奉仪啊,不管出来不出来,人都算是废了。
更别提她还祸及家人,听说包括她那未出嫁的妹妹连同她父母,都一起进了大狱中。这眼看着就要快过年了,还没放出来呢。
如今这些嫔妃们啊,可是一个比一个乖,那日贾奉仪事发后,皇帝陛下可是破天荒的把她们聚在一起,面上带着笑说道:“如今皇后有孕,这后宫便不甚安分,朕想来你们都是聪明的,不会做那等蠢事。要是做了蠢事,也不甚要紧,只管陪着贾奉仪去聊聊天,免得她一个人寂寞!”
这话虽语带笑意,却听的妃子们身上都是一冷,一个二个的比那小白兔还乖。
皇帝陛下见后宫一片平静,前朝也无甚大事,便考虑起明年出征的事情。
他这几日心神不宁的,每日看着徐皇后的大肚子,只觉得眼皮子跳个不停,左右无事,他便一拍大腿,决定年前祭天!
这个决定一出,百姓们都欢腾了,祭天是好事啊,由皇帝出马,大感恩寺的住持主持着,保佑天下风调匀顺,百姓安康。这事儿,就在长安城外的大感恩寺内举行,城里的百姓们等着皇帝一行人回宫了,还能赶紧去沾沾福气。
而朝臣们心里都掂量着,这陛下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却在今年搞了选秀女和祭天两件大事,这明年定有所动。有耳聪目明的,从宫里秀女现在分位最高的那位身上想到,哎呦,这位不就是武将家的,再细数下,不止是她,宫中此次进去的秀女十之五六竟都是武将家的!
再看看这几年的粮草和军中动向,伶俐点的便隐约能估算的出,明年陛下是要用兵了,至于这对哪儿用兵,还用得着说嘛?
于是这祭天的活动便热热闹闹的开展了起来。
徐皇后行动不便,提前一日便到了大感恩寺,由住持亲自接待着,住到了大殿后的客房里。唐茶自然是跟着的,唐昊身为储君,只得明早一大早跟着皇帝的仪仗过来。
这客房是专门为徐皇后留着的,往年她跟唐茶每年都会来住一两天,因此有专门的人负责此处的清洁整理。此时里面的地上已经铺上了厚重柔软的毯子,软榻上垫着雪白的白狐皮,室内暖洋洋的,一盏小窗开着通风透气,屋里还摆着几只梅花,一点儿都不像偶来居住的客房。
此时徐皇后已经歇下了,唐茶却没有什么睡意,带着青雪,推门而出。
这客房其实是一座小院,院里种了好几颗的梅花,此时正是开花时节,唐茶便拿着一个小小的暖手炉,在院子里赏起花来。
她在院中赏花,却有人在不远处看着她。
张云闲此时也在大感恩寺中,他虽身为唐昊的老师,明日却是没有资格跟着皇帝的队伍一起来的,他只得提前一天,先住了进来。夜晚无事,他便起身出来透透气,见今夜月光皎洁,大地遍布银霜,正感诗兴大发之际,转头间却无意看到了正在赏花的唐茶。
只见唐茶裹着银色的狐裘,此时正面带微笑望着那一树梅花,不知在想着什么。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远看竟像是微微发着银光一般,衬着她精致的脸庞,清丽的气质,竟像那月中仙子一般。
张云闲不由的看的呆住了,他自知此刻自己的行为不妥,却不知为何,移不开眼挪不动脚。心脏慢慢的跳的快了,整个天地间,放佛就只有唐茶一人在他眼中。什么看月,什么作诗,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这时,破空之声突然传来。
张云闲反应极快,他转身手一手,便接下了一枚小石子,他语气冰冷的说道:“暗中偷袭,非君子之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出来?”
只见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人,正面如寒霜的看着他,一双桃花眼此时有着淡淡杀意,手里一颗石子轻轻的抛起接下,他语气平平的说道:“想不到状元郎还会武艺,真是文武双全呢。”
张云闲看清来人,顿时皱眉道:“你是陛下身边的带刀侍卫?名唤陆宁的?你为何偷袭于我?”这陆宁他见过几次,初见时便感到他对自己似乎很是不喜,此时在这儿看到他,顿时提起了警惕。
陆宁人看了看唐茶的方向,语气淡淡的说道:“状元郎好记性。我只是奉命在此保护殿下与皇后的安全,却看到有人在这里窥视殿下。暗中偷袭的确不是君子所为,但非礼勿视这句话同样也要送给自诩为君子的你。”
张云闲也不辩解,只冷冷的看了陆宁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陆宁见他走远了,转头看向唐茶院中,却见唐茶已回了屋,此时满院静寂,落花无声。
他定定的看着唐茶坐过的地方许久,突然叹了口气,轻声自语道:“你为何如此厌恶我?”他幼时顽劣不堪,嫡母病逝后无人管束,整天弄的陆府鸡飞狗跳的。
陆家同周家一般,都是军功起家,那时陛下正出征番夷,陆老爷整日跟着陛下忙着打仗,生怕几年未回来,陆宁变成了那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便娶了一房姨娘回来,想着后院有人女人看着,到底会好些,这姨娘又不是继室,也不敢对陆宁无礼这般两相得宜。
谁知陆老爷老当益壮,这姨娘竟然有了身孕,陆老爷见她平日恭顺,便起了提她做正室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