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谣摇摇头:“我没关系的,我看着就好。”傻子才会告诉学长她在雾隐是那个人人喊打的别扒拉我,会破坏在学长心目中的形象的!
徐季景戴上耳机后又看了眼祝谣。
小学妹乖乖坐在沙发里,眼睛明亮地看着屏幕,等他登上游戏后,余光里瞥到一抹影子悄悄爬上他的手臂,微微偏头,就看到小学妹凑近屏幕,眼睛睁圆。
徐季景有些想笑,将沙发往旁边拖了点,好让祝谣看得更清楚:“你到底在看什么?”
祝谣一激灵,讪讪一笑坐回去,夸道:“学长玩的是武当啊,真帅!”
徐季景看了眼卓高明借的号,穿的是当下最受欢迎的时装白雪。
“武当是帅,不过这号——”不是我的。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耳机里陡然响起卓高明的呼喊:“徐狗你还在那哔哔啥!朝歌行那帮王八犊子仗着有奶放开手脚揍我们,你快来支援啊!幸好老子机智没穿附魔甲,要是穿了不得被他们打出来啊!”
徐季景啧了声,也不知道小学妹有没有听到这声“徐狗”,他压着火说:“别叫了,我来了。”
“快点快点快点——卧槽!”
徐季景传送到队长身边,一进去,四面八方都是朝歌行耸动的人头以及红到黑的名字。
扫了一圈,没看到红尘渡或者月溶溶。
徐季景边放技能边问:“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因为退帮?”
“屁嘞!”卓高明在那头狠狠翻了个白眼:“退帮没帮任做,你号又在坐牢,我就跟老董和柯莫约了来打鬼马道的野图Boss,等Boss刷出来后朝歌行的来了,非说Boss是他们的,让我们滚,嘿!那干脆凭本事打Boss呗!”
“然后?”
“然后我们偷到了,就被追杀了。”
事情就这么简单,卓高明也是退帮后才发现朝歌行在外的行事作风居然那么恶心,像狗撒尿圈地盘似的,看到就是他们的,这什么道理?
徐季景抿着唇操控角色从人群中飞出,用出武当的万剑离宗,毕竟不是他的号,看着原始版的万剑离宗,还是有点烦躁。
——偏偏在这个时候坐牢了,要是不坐牢的话,他既能给小学妹展示下一流的操作,也能再给君渡积点罪恶值。
想到这,徐季景眯了眯双眼。
那哥们儿,真不厚道,游戏里都那么欠,现实生活中肯定也是个欠揍的家伙。
“阿嚏!”祝谣正看得津津有味,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徐季景停下来看了她眼:“是不是冷气开太足了?”
祝谣想说可能不是,应该是有人在骂她,但对上徐季景的眼睛,她笑了笑:“可能是吧……学长,你再不打要死了!”
徐季景顺着祝谣手指方向扭头,心里对别扒拉我的怨念再度上升了一个层次。
如果不是这个缺德玩意儿,他也不可能窝囊到被人揍。
祝谣还想打喷嚏,她连忙捏住鼻子,把喷嚏憋了回去,拧着眉看着游戏界面。
视线从一个个红名上扫过,最后一眯眼。
很好……敢欺负学长,一个个把你们都杀了!
这场战役最终在徐季景发了条喇叭下结束——
【喇叭】琴江叹:朝歌行在杀退帮的人,兄弟们小心点,已经有人遭殃了
【世界】老衲失礼了:??朝歌行是不是以为自己是螃蟹可以在雾隐横着走了?
【世界】谢归鸟:杀退帮的人……好恶心哦
【世界】千阙:退了朝歌行的兄弟萌可以来千山重,千山重在招人,待遇虽然比不上朝歌行,但至少不会你退帮就追杀你
【世界】你个瓜皮:所以谁遭殃了?站出来让我看看
【世界】只取一瓢奶:你爷爷我!
【世界】老衲失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此刻,祝谣一脸愕然地看着屏幕,表情说不上惊悚,但绝对不好看。
徐季景摘下耳机挂回屏幕上,回头就看到祝谣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怎么了?有话想说?”
祝谣看了看徐季景,又看了看游戏界面,小心翼翼问道:“学长,这个只娶一瓢奶是谁啊?”
“你见过的,上次一起的卓高明。”
一层层冷汗从后背冒出,祝谣感觉头皮发麻。
只取一瓢奶是卓学长,那……那君渡是谁?
该不会和学长认识吧?!
那她对学长认识的人做那么多过分的事情——
祝谣突然心虚地不敢跟徐季景对视。
架打完了,徐季景也不想继续待在网咖里,网咖里的环境虽然比网吧好,但还是少不了各种污言秽语,听久了他怕小学妹被带坏。
“走吧。”
一路上,祝谣都在纠结要不要把自己的ID告诉学长。
告诉吧,也就等于把跟君渡间的恩怨也一并告诉了学长,到时候学长不理她了怎么办?
可不告诉吧,她以后怎么面对君渡?如果只是游戏好友那就算了,可万一真的是学长的朋友呢?
她总不能晚上上线的时候私聊君渡说“诶,你跟徐xx和卓xx认识吗?现实朋友?好,那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了!”
好傻逼。
正当祝谣想着的时候,手臂突然被人往旁边一拽,她回过神来,一抬头对上徐季景的眼神。
“看路。”这回祝谣清晰地感觉到徐季景好像有点生气了,她没敢反驳,点点头,走在徐季景的身边。
午后1-2点的太阳最毒辣,戴着遮阳帽都没用,太阳好像穿透了帽子,把她头顶晒得发烫。
徐季景在路边拦了车,送祝谣上车。
“到家发短信。”说完,徐季景把车门关上,后退几步,看着计程车驶入车流中离开。
车内,祝谣拿出手机给夏嫣发了条短信。
祝谣:[为什么每次送我回家你都要让我发短信给你?]
夏嫣:[因为你长了张很容易被诱拐的脸。]
祝谣:“……”
到家后,祝谣给徐季景发了短信,很快那边就回复了:[好,摸头.jpg]
祝谣看着表情包,抿了下嘴。
可爱的小学妹:[学长,你是不是生气了?]
徐季景垂眼看着发来的消息,说不上来是不是生气,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生气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普通人生气,不是扯开嗓子大吼大叫,面部表情会在几秒内变得狰狞,就是把能看到的,能够发泄怒火的东西全部往地上砸,往人身上砸。
所以说,他不确定自己刚才的情绪算不算生气,因为确确实实感到恼,但祝谣眼睛里映照出来的他的模样却是眉头紧皱,下颔绷紧,连嘴唇都抿成了直线,同以往他生气时完全截然相反。
徐季景突然停下回家的脚步,他拿起手机给人发了条短信,得到回复后,他转身往路口走去。
-
半小时后,医院心理科。
徐季景躺在椅子里,一颗网球被他反复抛起,在他躺着的椅子旁边放着一株植物,植物旁边是几本杂志和一盘糖。
“以往都是一个月来一次,定期复查,今天怎么过来了?”
徐季景接住下落的网球,坐了起来,看向他的医生,直白地问:“我到底有没有病?”
张医生一噎,笑着推了下镜架:“我给你做的每次心理测题都表明了你没问题,是你一直坚持你有问题。”
徐季景微蹙眉头:“所以我没病?”
“也不能这么说……”张医生走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他们中间隔着一株植物:“心理疾病是很复杂的,它不像其他疾病可以通过机器找出病因,要确认一个人有没有患上心理疾病是需要时间的,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有抑郁症,实际上他们可能只是抑郁情绪。如果人人都那么容易得抑郁症,那么我国的自杀率可能要增长许多。”
徐季景目光冷冷地看着张医生。
张医生不知道徐季景今天哪来那么大火气,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说:“每个人的成长经历或多或少都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打个比方,看到酗酒后殴打妈妈的爸爸,有的人会深受影响,长大后也变成这类人,也有的人会对这类人深恶痛疾,严重点的话会有恐惧、干呕的反应。你的情况就像这两者中的中立者,既不受影响也不对这类人深恶痛疾。”
徐季景:“所以……”
“所以——”张医生起身拍了拍徐季景的肩膀:“你的病因,来源于你自己。”
……
祝谣等了很久很久,徐季景都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电脑开着,放在桌面最中央的就是名剑,她抬头看了眼,又垂了下来,手指戳着手机屏幕。
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不回复我?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黯淡的眼睛里突然亮起一道光。
祝谣连忙坐起来,拿起手机一看——
夏嫣:[谣儿,上游戏吗?]
刚亮起的光像流星般转瞬即逝,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祝谣下巴抵着桌面,垮着脸,回复夏嫣:[晚上再玩,我要补觉。]
发完消息,祝谣拿着手机扑进床里,被子往身上一裹,没了声音。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中午吃的烤肉大概是还没消化完,所以此时此刻,祝谣不觉得饿,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后直接坐在电脑面前登录了游戏。
她之前下线是在安全区下的,还特别有见地地站在马车夫旁下的,所以一上去,就对上马车夫憨厚的笑容,如同那年她被那个叫阿洛的野图Boss一脚踹下河时的渔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