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她,将脱下来的镯子举在半空中,暗淡无光的它与发疼的手在倾诉别离吗?心不由得也跟着痛起来,红了眼眶。
她抹了抹不舍的眼泪,算了,不是你的人,强求也没用。不属于你的东西,硬留在身边只会徒增烦恼罢了!她把手镯放在床头柜上,扭过身,蒙着头躲进了被窝。
书房中的彭湛,一夜无眠却毫无困意。他心中的死结,通过她在楼梯台阶上细述的过往中解开。
天快亮时,她提出要摘下手镯,他内心是欣喜的。她终于承认并接受,她不再是三年前刘博伟的未婚妻。
宁恩在中饭前醒来,餐厅里她对着吃的无动于衷,食指抚着左手腕上的红印子愣神。
彭湛见她心生游移,不免担心起来,她是后悔了吗?对那个镯子还是有不舍,以及割舍不掉对刘家的情感,或者是对刘博伟的念念不忘?
宁恩的确是在想着过去,纷繁复杂的景象在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在与刘博伟的爱情中定格。那时的她内心是想被拯救、渴望被关注、被保护的,被心疼的,所以当博伟哥出现后,她不自觉地把他当作救世主般地仰望着,追随着,甚至是想拥有他。
在他问及她,要不要做他女朋友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一向要强的她,都没有想过,他是不是出于可怜,同情,怜悯的心理。
他们之间真的是,纯粹的男女之间的爱恋吗?订婚一年后就与老板千金有染,似乎给出了最佳答案。
她在干嘛?浪费脑细胞,想这些还有什么屁用!镯子摘了,心也凉了,就差一个公之于众的了结。她啪地一摔筷子,腾地站起来,手一挥,指着彭湛。“你,被征用了!”
随后,她拉着他的手,向外走去。他没有问要去哪里,也不关心。仅是盯着被握住的手,只要不放开,随她去哪里都行。
医院,心血管内科二病房。
宁恩走进去,四张病床依次摆开,她在靠门一边的床位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芸姨半躺着输着液,刘叔正从保温饭盒里盛着粥。
三年前的芸姨还显富态,现在消瘦了许多,爱笑的脸庞如今被病容憔悴所占据。宁恩的心被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闷闷的。她带着微颤,轻轻地喊了一声。“芸姨。”
“宁恩啊!”芸姨听到熟悉的叫声,望向门口,眼睛亮出惊喜交集的光,伸出两只手便要下床去。
宁恩赶忙走过去,轻轻握着她输液的手。“芸姨,当心身体。”
“我没事,见到我们家宁恩,什么病都好了。”芸姨精神了许多,满脸笑容。“老头子,跟你说我昨天梦到宁恩了,你还不信呢?”
“我信,我信了。”刘叔在一旁猛点着头。
“刘叔。”宁恩看向刘叔,头发已经全白,背也驼了。
“宁恩啊,你来了真好。”刘叔脸上也沾着喜悦。
“宁恩你不在家想你的时候,我就上街,看那些小姑娘爱穿的衣服,我就想着穿在我们家宁恩身上肯定最好看,最漂亮。”芸姨紧紧拉着她的手。
“芸姨...”宁恩的鼻子一酸,眼中升腾着雾气。
“咱们家拆迁了,得了套大房子,我专门给你留了个房间。老头子快给我办出院,咱们回家,我要回去给宁恩做最爱吃的狮子头。”芸姨告诉她一个好消息,说着又要下床,恨不得马上带着她回家。
宁恩将她安抚好,“芸姨,不急的,还是先把病治好。”
芸姨以为她有所顾忌,“宁恩,我替博伟跟你认错,是他对不起你,伤了你。他现在被老丈人赶出了家门,报应啊!我们也没有他这个混帐儿子。”
“是我们刘家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木讷的刘叔话不多,脸上写满了都是对她的亏欠。
“芸姨,刘叔,我现在过的很好。”宁恩泪中带笑出言安慰着他们,她搂过彭湛胳膊,“这是我老公彭湛。”
“二位好,多谢二位时常关照我老婆。”彭湛礼貌地开口。
芸姨愣住了,还是刘叔反应过来,为刚才的话而解释。“呃...彭先生别介意,我们是宁恩这孩子的老邻居。”
宁恩跟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护士来催,过了探视的时间,她起身告辞。“芸姨,我下次再来看你。”
芸姨想要再说些什么,又碍于彭湛在,也不方便再说下去。只是将她落在脸边的碎发掖到耳后,像个母亲一样,还没分别,眼中便盛满了不舍和牵挂。
“宁恩啊,要好好照顾我自己。”
“我会的,芸姨。”宁恩抚着她不愿放开的手。
“彭先生,我们家没这个福气...宁恩就像我们女儿一样,好好对她。我和我老婆子谢谢你。”刘叔送到病房门口,沉痛又郑重地托付着。
“请放心,宁恩是我老婆,我对她好是应该的。”彭湛看得出他们都是心地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