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老了,不中用。早就应该对少夫人多加防护,对不起少爷对我的信任!”墨管家全身上下散发着满满的自责。
“墨管家,谁也不想出这样的事,阿湛不会怪你的。”周牧开解着。
“墨管家,通知彭先生了吗?”王舒想,这时候里面的宁恩一定想让彭湛在身边。
“大少爷昨天出差了,现在在返程的飞机上。”墨管家焦急地看着他的老怀表。
一个多小时后,彭湛神色慌张地赶来。“宁恩她怎么了?”
“大少爷,少夫人摔倒了,都怪我看护不周。”墨管家将所有的错都归咎于自己身上。
现在不是追责的问题,他心急如焚地问。“她现在怎么样?”
“阿湛,宁恩在手术室,达友也在里面,虽说三货这家伙平时不怎么样,但医术可不是盖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一会儿你就擎等着抱大胖儿子吧。对了,直接开个庆生派对怎么样,舒?”周牧努力将突发事件说得平和些,既而又展开美好的提议。
“宁恩看到我们喝酒,一定会气到跳脚。”王舒顺势敲边鼓,努力将死气沉沉的气氛赶走。
“哈哈,那没办法了,谁让阿湛喜当爹呢!”周牧用胳膊肘儿推了推被焦急所煎熬的彭湛。
彭湛多希望能是这样,他希望能看到她气到冒烟儿,嚷嚷着举杯庆祝的这帮人没人性!
但当他看到墨管家敞开的黑色外套下,露出的白衬衫上沾着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地令他不敢直视,隐隐感知到事态的严重。
墨管家觉察到大少爷的目光,有意转身将西装扣子扣好。
周牧和王舒竭力制造的人工假想,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恐慌与忧虑逐渐演变成一场肆意蔓延的瘟疫,人人得见却又心照不宣,避而不谈。
手术室的门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终于打开了,无数人就在这缓缓的门缝中被宣告着生与死,亲朋好友沉浸在喜与悲的消息中。
贾达友一身淡绿色的手术服走出来,彭湛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三剑客之一,风流快活的昔日老友,而是亦然化身为生死判官伫立在眼前,手里攥着的是他挚爱的人的生死大权!彭湛竟害怕到不敢发问。
贾达友酝酿再三摘下口罩,先开了口慢慢地说。“是个男孩。”
彭湛想忽略达友沉重的脸,那并不是喜得贵子的报平安。他感知到了十足的不祥。慌张到声音颤抖变了调,“宁恩呢?她怎么样?”
“她产前大出血...现在...昏迷不醒。”这不是贾达友做为医生见证过产妇发生意外的首例,每一次他的心情都特别沉痛地通知家属,但这次尤为的艰难,他甚至想最后一个从手术室里出来。
不幸的消息还是传来了,彭湛承受不住这突遭的打击,几乎要将他压垮。对达友医术抱以信任后的巨大失望,神情哀伤地问。“你为什么不救她?”
“她说要保住你们的孩子。”达友将宁恩昏迷前最后一刻的心愿转达给他。
一滴泪引燃了无尽的心痛,也引爆了彭湛的滔滔恨意。一拳打在达友的脸上,痛失所爱地怒喊着。“你想她死!你就这么想她死吗?你不知道她对我有重要吗?”
周牧上前劝阻,“阿湛,冷静点!”却被彭湛用力推开。“滚,你们都滚!”
此刻的彭湛已辨不清是非,他只知道蚀骨噬心的痛,由悲愤中点燃熊熊烈火,燃着不灭的恨意。谁也不能阻止丧失理智的他...
这时,宁恩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当他看到那张煞白毫无血色的她,静静地闭着双眼,他霎时间平静了下来。依旧如常深情地呼唤着她,“宁恩...宁恩...”
王舒和墨管家紧跟在彭湛身后,送宁恩到病房。手术室外,只剩下达友和周牧两人。
一排椅子,两个男人,一个心事重重,另一个尬劝着。
“达友,阿湛他是太难过了,你别放在心上。”
“是我太贪心,想要大人孩子两个都救。我以为靠着自己的手术经验,可以战胜手术台上的意外和风险。”
彭湛的这一拳让贾达友彻底看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终究是他太自负了,输了挚友最看重的人的命。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再胜任医生这个光荣又伟大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