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这个……那个皇后娘娘让奴才来跟您说一声,您给她赐的那些东西太奢靡了。如今国库亏空,很多地方都要用钱。她是一国之母,理应端庄,也用不上那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让……让奴才给您送回来,放回库里去。”
齐玉一边说一边偷偷抬头观察李言的神色,心里叹道:这位皇后娘娘也太实诚了。给您,您就拿着呗!国库也不缺您这点儿东西。好容易陛下不疑心您了,还给您赏赐了那么些好东西,您给退回来,这不是打陛下脸么?您自然是好心,可陛下不一定这么认为啊。
想到平日里章皇后待自己也不薄,齐玉便小心翼翼地对李言道:“奴才送去的时候,皇后娘娘是很高兴的。真的陛下,奴才已经许久未见皇后娘娘如此高兴过了。您的这份心思,娘娘是感激并放在心上的。”
李言心想道:这个章氏是个好皇后,也是位好妻子。但未必懂得夫妻婚后经营之道,缺乏小情趣。男人给女人送礼物,自然是想看到她高兴、满足,就是有这样一个虚荣心在里面。她为了节俭、替天下考虑固然是对的,却也无意间扫了自家男人的兴致。他是站在一个看客的上帝视角,那原本的高宗他会怎么看呢?他自然会更愿意去赏赐那些得了封赏便感动得痛哭流涕、娇言软语的小女人。
李言不禁摇了摇头,对齐玉道:“走,带上那些东西去凤仪宫。”
又岂止是李言和齐玉会这般想?大皇子李恪一听说母后的禁足被解,便忙不迭地奔了过来。当看到父皇的赏赐如流水般送过来时,李恪也着实有几分欣喜。要知道在他为数不多的印象中,父皇和母后即使在外人看来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却很少有这般盛宠。往日里都是按照皇后的定例逢年过节或者赶上使臣上贡,才送东西过来。今日这如流水般各种金银珠宝、胭脂水粉的赏赐,还是头一回。
听母后说要给父皇还回去,李恪蹙了蹙眉,不解道:“母后,父皇难得给您送这么多东西,您怎么全退回去了?”
章氏道:“如今国库正是要用钱的时候,母后作为一国之母,怎好如那些后宫的妃子一般奢靡用度?再说了,这些胭脂水粉、钗环手镯的,母后也用不到。都是那些年纪小的妃子爱用的东西。”
李恪不服地嘀咕道:“又不缺您这点儿,况且您也不老啊!”
“我儿说的是!朕这国库难不成就缺你这点儿东西吗?皇后是觉得朕养不起你?”
章氏和李恪闻声,赶忙站起身来迎接。
李言却轻哼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李恪虽年纪还小,性格又直,可男人到底还是最懂男人。他看得出来,父皇对这件事情还是不大高兴的。
果然李言走到章氏跟前,开门见山地问道:“怎么?朕送你的这些东西,没有一样合你的眼光?”
章氏不卑不亢道:“陛下的眼光自然是极好,只是这些东西都太贵重……”
李言一摆手制止道:“充盈国库是朕和那些大臣……嗯,还有恪儿的事,要是需要从你这边克扣、让你从牙缝里省,那还要朕做什么?”
章氏很少听见李言肯定儿子,也很惊喜,与李恪相视一笑,“臣妾定会严加教导恪儿,让他早些为您分忧。”
李言笑道:“这就对了,生这个小崽子,不为了替你撑腰、替朕排忧解难,那生他作甚?他还小,现在就由朕替你撑腰;等他长大了,这任务就交给他。你只管做你的皇后便好了。朕知你节俭,又忧心后宫有人说三道四,拿皇后的品格来压着你。也不勉强你都收了,你挑一些趁手的吧。”
章氏微微红了脸,“这些……不适合臣妾,臣妾都老了,还是送给各宫的妹妹们吧。”
李言故意一板脸,“朕还比你大一岁,你是在说朕也老吗?”
章氏一愣,“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李言挑了一支凤凰牡丹福寿金钗,亲手替章氏戴上,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很是华贵大气,衬你。”
章氏的心里有些暖,眼眶有些涩涩的。这样的情形让她不由想到了自己刚入宫时,同高宗少年夫妻,也是这般岁月静好。她还以为那些日子今后都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