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长公主沉下气,坐回榻旁:“是,陆娘子的哥哥已然‘死了’,但只要不是个瞎子,谁看不懂这其中的内情?众人即使不敢当着面议论,背地里,什么话说不出?那个孽障,知道无惧是我还是杨清都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竟然求到了您面前。您若同意了,一世的名声便叫这个孽障毁了!”
“够了!”陆太后猛地喝断她,“一口一个孽障,原来他不是你的儿子?长公主高义,懂得道理,我老婆子只知道我的女儿,亏欠了这个孩子许多。这么些年来,他在郑氏手里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这些时日,进宫来陪我,一句不是都没有说过。这样宽厚的孩子,不过是……人皆有慕少艾之时。”
“荒唐!”万寿长公主听罢母亲的话,皱着眉反驳。
陆太后在气头上,不由道:“你这些年来,做的荒唐的事又少了么?!”
一时间内室里安静了下来。
宫人们早在陆灵霏走之后就被遣走了,室内只剩下母女二人相对无言。
陆太后意识到自己食言,伸手去抓住女儿的手,“我只是想让你待那个孩子,宽容些。”
万寿长公主将手抽出,按在自己的眼眶,半晌才道:“随意吧,反正是杨清的儿子,与我何干?”
……
“贱婢!”
杜皇后猛地抓起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的史良娣,另一个空着的手狠狠地朝她脸上扇去。
“你怎么敢……怎么敢?!”杜皇后的一双手都在发着抖,片刻前女官告知自己,史良娣和侍卫偷情被宫人察觉,她还不肯相信。
匆匆到了武德殿,眼见那个侍卫被打的半死捆在角落里,史良娣衣衫不整,满脸泪痕,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宫人压低声音,显然极为害怕:“往日良娣只说给殿下讲故事,不许奴婢们进去打扰,却没想到……”
宫人话音尚未落下,就被杜皇后一脚踢开,杜皇后面色扭曲,挣扎着抽出身旁的一个护卫腰间的佩剑,一剑刺穿角落中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男子。
那偷情的护卫呜呼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随着喉间喷薄而出的鲜血,断了气。
杜皇后的面色很冷,宫人惊惧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却浑然不觉,提着滴血的剑锋,一步一步,走向跪在地上的史良娣。
“贱人!”她低斥一声,“我素日待你不薄,你便是这样折辱我的面子?折辱炎儿的面子?”
史良娣始终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杜皇后的剑趋近,锋利剑刃抵到了她的喉间:“我这就送你去和你的奸夫在地底下相聚。”
东宫却在这个时候跑了进来,宫人们拦不住他,纷纷惊惶地跪到了地上。
东宫一眼看见了地上流血的尸首,短促地尖叫一声,但还是战战兢兢地挪到杜皇后脚边,跪下去抱住了杜皇后的大腿,哀求她:“阿娘,不要杀阿姊,不要。”
杜皇后回过头去,看向跪在她脚边的东宫。
半晌,扔掉手中的剑,坐到地上,将他的头拢到自己怀中:“我的炎儿,你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吗……”
东宫在她怀中抬起头,仍旧哀求道:“阿娘,不要杀她。”
“你什么都不知道!”杜皇后突然的,就爆发了出来。
东宫被她的样子惊吓到了,愣愣的,缩在她怀中,一动也不动。
杜皇后却又缓下声,轻轻地抚着儿子的发顶,声音温柔:“别怕,阿娘在这,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到你,谁都不行。”
东宫听不大懂她的话,抬头疑惑地看着杜皇后。
杜皇后却闭上眼睛,仿佛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
时隔一年多,陆灵霏不知怎么的,又一次陷入了那个熟悉的梦靥中。
但这一次,又好像和从前有什么不同了。
依然是那一架二十四盏的琉璃宫灯,屋内灯火迷离,屋外却火焰高起,有人在尖叫,有人高声斥责,陆灵霏迷离的梦中,听着屋外的纷杂,却破天荒地没有感到恐惧或者别的什么。
屋门被一剑破开了,年轻男子带血的英俊面庞这一次终于被看得清清楚楚,他笑着对她说:“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她不解,“哪个家?”
他笑了,“回我们的家。”
陆灵霏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本来一片幽寂漆黑的平南侯府,此刻灯火通明。
信使叩响了平南侯府的大门,带来消息:就在一个时辰前,杜皇后伙同马元中发动了宫变,挟持了天子。马元中为太监黄列所杀,杜皇后却凭着身边纂养的数十死士,退到了高处的上阳宫。
好在杨清之子杨安持天子的印信调动了京中的神策军,此刻已经团团围住了宫城。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更了。
写作本身对我来说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希望在这一本犯的错能成为下一本的经验。
这章留言送红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