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除旧,炮竹燃响。
穿着红棉袄的小孩捂着耳朵笑着跑着,老人则坐在门前的小凳上慢慢地摇着扇子。
一片喜庆与和谐,陆明言走在街道上,风吹起了他的长发,扬起了那火红的发带,他的面上带着与此界格格不入的安静,好似这万物在他眼中都不过尔尔。
一个小孩跑着跑着撞了过来,反向的冲力使他跌倒在地,幸而棉袄厚重,小孩没有受伤,只是愣住了,手里包扎好的糖葫芦也掉在了地上。
陆明言站立垂眸看了眼,正待他拔腿要走时,小孩抱住了他的腿。
陆明言看去,扎着包子头的小孩仰头看着,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生得冰雪可爱,粉嫩嫩的。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陆明言将小孩抱了起来。
“哥哥糖……”小孩伸着手想要将糖葫芦凑到陆明言面前。
“有没有哪里受伤了?”陆明言问,姿态稍稍放得温和。
小孩眼睛一弯,咯咯笑了起来,糖葫芦随着手一摆一摆的。
“疼吗?”陆明言又问了一遍。
小孩歪头,手停下了摆动,“布……布痛哦。”
陆明言面上的温和一下子消失了,眼眸带上了疏离与冷漠,他将小孩放在地上,抬腿往前走,任由小孩哭着闹着伸着手要抱抱。
“哥哥不走……”
“哥哥抱抱……”
甩开小孩有一段路了,可那咿咿呀呀的声音却一直在耳边响起,心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于此而来的是冰冷,陆明言猛地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进了小巷。
而这小巷幽深寂静,安静得可怕。
他站在这里,小孩的哭闹声断断续续传来,那一声声哥哥愈发清晰,也变得渐渐绝望,似乎在与什么声音重合着。
光线忽然变得黯淡,前面后面开始涌进一批又一批的人,那模样明显是冲着他过来的。
他们的嘴张张合合,陆明言仔细去辨认,他们好像在质问着他为什么要离开……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陆明言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怎么也走不出的困境,身体变得无力,眼皮重重的难以开合。
“哥哥为什么想着离开啊?”
“哥哥明明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偏偏要让我生气呢……”
那呢喃声近在耳边,温柔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陆明言只觉自己被什么困住了,身躯无法动弹,可那意识却清晰着。
那烦人的声音不断响起,陆明言努力去回想,总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
到后面,他开始忍不住沉睡,意识变得恍惚。
他好像可以睁眼了,他看见一个戴着丑陋恐怖面具的人在他面前来来回回的走动,苍白的手指握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刀,接着刀刃逼近自己。
陆明言屏住呼吸,甚至不敢去看这画面,可他似乎闭不了眼,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修长的手指在面前晃动。
没有感觉,没有痛觉,什么都没有。
站在他面前的人一直叨叨的念着什么,陆明言努力去辨认才发现他竟然在说着不疼很快就好了的话。那语气很是温柔,像是在哄小孩一样。
戴面具的人不是时刻都在对他动着刀子,往往是划一下又停下来凝视着。他有着一双剔透好看的眼眸,当那眼眸望着自己时,里面是溢出来的喜爱。
若不是陆明言动不了,他可能早早就受不了这般凝视以及那人眼里惊人的喜爱。
他像一件十分完美的作品般。
接着他放下了手中的小刀,走至附近的桌台上拿起了放于桌面的一个小盒。
深红的盒子呈五棱形,打开里面一小片一小片的色块,那色块似粉末挤压在一起,陆明言没心情继续观察盒子了,他看着那小巧的刷子逼近自己,内心渐渐不再有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