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有好一会儿没说话,他也不动弹,就这么看着她。
到头来她长吸了一口气,动手推了他一把,道:“严峋,戏拍完了就拍完了,你不是他,你好得很,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说这些话的时候,除了让姐姐我同情心泛滥之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听懂没有?”
严峋的喉结动了动,视线到最后总算一点点软下,很轻地“嗯”了声。
温楚被他的声音听得心软,抬手摸摸他的头发,也放缓了语气:“卫远跟我说了,你最近作息太差,不睡觉不吃饭什么的,怎么可能不影响情绪,还有……你是不是挺久没健身了?肌肉都要掉光了,明天起来之后就跟我一起去健身,知道吗?”
严峋又“嗯”了声。
“知道就行了,给我老老实实睡觉去,我困了。”温楚下达最后指令。
严峋松开手臂,想转身回去躺好时,又停下了,过了好久才开口问:“……温楚,你这样是可怜我还是喜欢我啊?”
声音很轻,近乎是喟叹。
温楚最受不了他这种声线,明明是能苏倒一片的霸总音,偏偏又用这种受伤小狼狗的语气说出来,当下忍不住侧过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他的骨相太好,床头灯的光线柔和地覆上他的侧脸,越看越让人想感叹。
温楚舔了舔下唇,大脑还在纠结要怎么措辞的时候,嘴上已经大方承认了:“这两点矛盾吗?我为什么不可以又同情你又喜欢你?”
严峋垂眼笑起来,伸手抚上她的侧脸,把她拉近了一点,低头吻她。
这次比之前的要温柔很多,只是含着她的下唇不紧不慢地做湿润,等她不知不觉低哼着打开牙关,才勾着她的舌尖往里纠缠。
温楚到最后觉得事情有点不简单,在犹豫到底是把他打回去睡觉还是再来一遍的时候,严峋从她的唇上移开。
之后一路顺着她的下颌咬上耳垂,温度把方寸的皮肤染成绯红色。
温楚被他的呼吸痒得往下面躲了躲,手指不自觉去抓被子,下一秒就听他在自己耳边喃喃了句:“温楚,那你这样就是爱我了啊。”
太近了,他用的又是气声,听得她后脊有片刻僵硬,很快就被捏碎成战栗。
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小屁孩竟然能这样跟她调情。
用的还是这句肯定的句式。
温楚一下子有些混乱,他的体温又躲不掉,就这么燎着她,到头来只能含糊地回他一句:“嗯……那就是爱你了呗。”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就成了这种吊儿郎当的口气。
但几乎是无意识的,她紧接着就遵循了历史上一切爱情剧的套路,轻声反问他:“那你呢?”
严峋埋在她肩上安静了一会儿,莫名其妙低笑了声后,在被子下找到她的手,一边牵着她往下一边道:“给你看样东西。”
温楚第一时间就觉得他大概是想干什么坏事,飞快把他的手甩掉,不可置信地问他:“严峋,你耍流氓?”
还竟然敢在这种互表真心掏心掏肺的时间节点。
谁知道对面的臭流氓听了笑得更厉害,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回答:“我没有。”
温楚扭头把他的手甩掉,往后蹭了蹭,打算跟他保持距离。
严峋被她这种过分的警惕也闹得没脾气,只能坐起身,把床头的灯光调亮了一些后,示意自己的左边侧腹的位置。
他的肤色在男生中算得上白皙,腹部被灯光打成蜜色,流畅的人鱼线延伸而下,缠着有些凌乱的被子,看起来慵懒又性感。
于是那一小块黑色纹身也被揉上这样微醺般的气息和色调,铭刻在他身上,像血族灵魂中烙下的符文。
温楚在注意到的时候没忍住“嗯?”了声,又一点点蹭回来,伸手横跨过他的半边被子,撑在他的左边,凑近盯了好一会儿。
文身在最后一根肋骨的位置,有两行,打头是一个花体的“Dorren”,明显是她的手写版本,下面还有一串字符,温楚能认出来是西语,但要翻译出意思还比较困难。
她有点震惊地抬头看了这人一眼,只收到他跟这种行为比起来有点过分平静的目光。
……她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人竟然可以喜欢她喜欢到一声不吭就在自己身上搞了个文身。
还是在这种位置,没什么脂肪垫着,紧挨着皮下的肋骨,她之前看江骆骆作死在背后的蝴蝶骨上纹飞鸟,当时那叫声惨烈的……她光是想想都疼得头皮发麻。
忍不住轻“啧”了声,温楚皱起眉心,有些犹豫地伸手去碰。估计是纹了没多久,现在摸上去还有点肿,跟被刀剐了似的,刻着她的名字:“疼吗?”
“还好。”严峋回。
“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个?为什么我刚刚这么久……都没发现?”温楚说到最后歪了一下头,觉得自己这话好像还给狗男人挣脸了。
严峋估计也听出来她的这点意思,眼底的笑意更深,想了想告诉她:“你生日那天晚上,从机场回去之后纹的。刚刚的话……注意力太分散了,又挺忙的,没发现也很正常。”
温楚被他噎到,翻了个白眼后,收回自己的手,问:“那下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句诗,”严峋开口,眸光落在她身上,从她有点凌乱的长发到簌簌的眼睫,“在我这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顿了顿,又低声补充:“前面几句是……我是个绝望的人,是没有回声的话语,丧失一切,也曾拥有过一切。最后的缆绳,你牵系着我最后的祈望……在我这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