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眯眯补充:“我可怜的鸾齐,总算是躲过一劫。这把大剪刀好歹也算是上古神物,差点让他拿来干这种勾当?真是万幸,万幸。”
程梨也跟着舒一口气:“就是,就差那么一点点,万幸万幸。”
听到她也说“万幸”,老大爷忍不住别有意味地看她一眼,问:“他问我要了几根连上就会挺变态的红线,说要送你,你收到了?”
程梨立刻明白了,他说的应该是祁轼送的装在小瓶里的红线,原来是从月老老大爷这里来的。
程梨忍不住问:“收到了。大爷哎,你那里还有没有……”说到一半,有点害羞,“……有没有能让他连上就变小奶狗的红线啊?”
老大爷眼睛都笑眯了:“怪不得前几天祁轼问我要这种,原来是你的主意。暂时还没有,不过不急,不急,我正在慢慢研发。”
“研发?”
程梨重复了一遍,月老老大爷用词还挺时髦,一点都不像他身上的衣服那么古董。
所以这位什么都懂的时髦老大爷,为什么非要锲而不舍地穿着一套规规整整袍带齐全的古装衣服?
规整得好像月老祠里供着的月老像。
事出反常必有妖。
程梨眯起眼睛。
老大爷发现程梨正在眯眼上下打量他,有点慌神,赶紧说:“小梨花,太晚了,你快睡觉去吧,不然明天理不动红线了。咱们下次有空再聊啊。”
小梨花?
全世界只有一个人,从认识程梨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叫她“小梨花”。
月老老大爷转身就走,程梨在他身后一声暴喝。
“乐央!你给我站住!”
老大爷吓得一哆嗦,脚步停了,背影凝固了。
“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装的,就算是神仙,哪有和打扮得跟唱戏的似的?手里还给我端那么大一本姻缘簿!”
老大爷转过头,满脸被抓包的尴尬。
“乐央,你是乐央对吧?怪不得前几天我要剪红线,问你要鸾齐,你立刻就拿来了,还嘱咐我剪红线‘非同小可,要小心行事’。乐央,你根本就是月老本人吧?”
程梨的语气笃定,老大爷眨了眨眼。
“看不出来,小梨花还挺机灵。”
一瞬间,穿红袍拄拐杖的月老老大爷不见了,站在花树海里的,变成了打扮如常的乐央。
他今天穿了件骚包的浅粉色西装外套,修目斜飞,脸庞秀美,和头上满树的桃花倒是挺搭。
“你说错了。”他说,“月老是人间的人想出来的,九重天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管姻缘的月老,只有我——”乐央象征性地微微一躬,“监天司掌管天下姻缘的月鸯仙君。”
月鸯仙君?
程梨生气:“那你为什么假装成月老骗我?”
乐央神情无辜:“你们人间的人都说月老穿红衣服,留白胡子,所以我变成那样,感觉可信度是不是高点?”
还“可信度高点”?那身打扮一看就很假好么?
另一个念头突然跑进程梨的脑中。
程梨望着乐央愣神。
祁轼只说,他是因为和人打赌输了才来人间牵红线的。
而程梨上次在梦中梦到,和祁轼打赌的是乐央,赌的是一树梨花的花瓣是单是双。
还记得梦里他们俩的彩头,如果是乐央输了,就要去祁轼的镇戍司扫地,如果祁轼输了,就得去人间帮忙连红线。
如果连红线的事本来就归乐央管,祁轼打赌输了,就得去人间帮他干活,整件事全都说得通了。
也就是说,梦里梦到的那些九重天的事,全部都对得上,合情合理。
难道竟然是真的?
如果打赌的事是真的,那别的事也是真的?
看见程梨久久不说话,乐央笑道:“怎么了,小梨花?看见正版神仙,傻了?”
程梨现在满脑子装的,都是上次在他俩打赌的梦里,自己猴儿一样蹲在树杈上的感觉。
程梨有点结巴:“乐央,你一直‘小梨花小梨花’地叫我,不会我真是一朵花吧?”
想了想,补充:“还是朵六瓣的?”
乐央微笑了一下,一句话把她堵回去:“天机不可泄露,还不快去睡觉,一会天都亮了。”
说完人就不见了,跑得相当快。
不说拉倒。
第二天一大早,程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祁轼的房间猛敲他的房门。
祁轼还没起来,只穿着贴身T恤和睡裤,半闭着眼睛过来帮她把门打开,又重新走回去倒在床上。
“下次不用再敲了,白天晚上,想进就进,我不在乎。”
一副打算继续睡的样子。
“你不在乎我在乎,万一你没穿衣服呢?”程梨伸手拉他,“你醒一醒,我有重要的事想问你。”
他沉得像座山,根本拉不动,程梨一用力,却被他随手一带,扑倒在他身上。
“什么事值得这么早来找我?”祁轼仍然闭着眼睛,顺手把人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