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书沉默了，他何尝不知道女儿说的对，只是......
“所以，”宋源拿走宋知书手里的合同：“爸爸，你应该支持我。”
宋源当天下午就随爸爸一同回省城照顾宋奶奶，阮翠萍留在家里照顾还在上小学的宋炎。
宋奶奶的病情是在两个月后恶化的。
那天，宋源正常下完课来到医院，在宋知书去楼下吃饭的空档，她走进病房。本想着做几道不知所云的化学题，却见宋奶奶正看着她掉眼泪。
宋源......
这老太太是怎么了？
“奶奶，你哭啥？”
“我乐意。”很硬气。
得，就知道问了也白问。
宋源理了理化学卷子，说：“那您慢慢哭哈，我得酝酿酝酿情绪，和化学做深层次的交流。”
“你不孝！”
“这您还真说对了，我就没打算要孝顺您。”
宋奶奶好一会儿没说话。
宋源低头读题，顺便等老太太还击，好一会儿没听见声音，有些诧异，这老太太不会突然玻璃心了吧。
她抬头，好嘛，老太太哭的更欢快了。
宋源......
走到床边坐下，问：“您这几天怎么住病房住的越来越林黛玉了呢？”
“林黛玉是谁？”
“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哦。”
宋源拿纸巾给她擦掉眼泪：“说吧，您这是怎么了？”
“源源啊......”
宋源觉得吧，这个称呼从宋奶奶嘴里叫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你是不是很恨我？”老太太的眼泪跟自来水似的，根本就流不完。
宋源一边无奈的擦着泪，一边安抚：“怎么会。”
“我知道的，你肯定很讨厌我......”现在的宋奶奶，哭的就像一个孩子，还有些无理取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宋源的心在这一刻变得绵软无比。
是的，曾经她真的很恨这个老太太，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和那个算命师傅，都是造成宋源上辈子乃至这辈子悲剧的根源。
可是，当奶奶的生命真的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宋源才发现，那些过去让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现在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她想，或许她根本就没有真的讨厌过这个奶奶。
“我怎么敢讨厌您啊，您那么凶。”
宋奶奶伸出干枯的手，摸着宋源的脸：“孩子，奶奶对不起你。”
“呦，您觉悟那么高了？”
宋奶奶......
一巴掌拍了过来：“死丫头，好好酝酿的感情，一下就被你破坏了。”
宋源捂着头假装抱怨：“都说了别打头，会傻的。”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明显的感觉到，相比以前，奶奶这次的力道是真的轻了许多。
宋奶奶收了手，看着病房的天花板叫：“丫头啊......”
“嗯？”
“奶奶是真的对不起你。”
“嗯。”
“可是奶奶不会后悔的。”
“......嗯。”
“我快要死了吧？”
“......嗯。”
“干嘛这么诚实？”
“不是您问的吗？”
宋奶奶叹气：“你这个丫头，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其实心眼太实。”
“您是说我傻吗？”
“我是说，你以后凡事都要小心。”
“嗯。”
“能不回家就不要回家了吧。”
“奶奶。”
“什么？”
“您真的相信我能克死人吗？”
宋奶奶盯着天花板上的罗圈图案，表情由痛苦到迷茫，最后才有一丝清明，她说：“不相信。”
宋源终于轻吐出了一口气。
“我答应您。”
“答应我什么？”宋奶奶明知故问。
宋源手指微勾，描绘着被子上的图案：“答应您以后尽量不回家。”
宋奶奶闭上眼睛，一行浊泪流了下来。
十分钟后，宋源按响了急救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