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仙门位于西朔坛洲中部,是中都地区名气不小的修仙宗门,也是西皇朝当今的三大国教之一,
其势力雄厚,可谓在西朔坛洲能做到说一不二,历史久远,创宗年代可追溯到三万年前的洪荒时期。
……
“来了来了!师兄师弟们快出来看!好戏要来了!”
正值一年的夏季午后,金仙门内仙峰之上忽然有弟子这样喧哗大喊,
呼喊声一旦传了开出去,便是一传十,十传百,人声越来越嘈杂喧闹,听大家的情绪,也是越来越激动高昂,
听闻有人这般大喊,金仙门内无数仙峰上的弟子们纷纷从午休的睡床上惊坐而起,
冲出各自的仙府屋舍,跑到峰崖畔聚集成堆,仰头看着天穹上迅速集结而来的一团莲花乌云,指点笑谈,
这云,正是天道电火雷劫来临时的前兆,
修仙者要想长生,这一生势必要经历的一道门槛!
渡劫化仙,长生三千年,
渡劫化灰,则神魂消散,
“是哪位师兄道友要渡电火雷劫了吗?”
有不明情况的金仙门弟子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呵欠,仰头看着天,问向身畔的师兄弟,
“哈!你还不知道?是那位呀!”
身畔有人回答道,然后神色怪异的指了指远处,
群峰间有一处矮小的山峰,山峰顶上有一处湖池,湖池里生着稀少的碧莲。
天穹顶上的莲花乌云,看样子,正是朝着那处山峰在汇聚,
滚滚的闷雷声已经渐渐响起来了,愈来愈强烈,仿佛某种催促信号,
“哦哦,原来是碧莲峰的那位小师叔啊!哈哈,他又要渡劫了?”
这位弟子终于恍然明白了过来,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失笑。
金仙门内仙峰大小有百余,
碧莲峰,恐怕便是最小的那一处分舵了,
百年前据说有两个人,李在下和他的师父云秋仙子,
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人,
李在下,尚未成仙。
观看碧莲峰小师叔李在下被雷劈,已经成为了他们金仙门三代弟子这些年最为赏心悦目的一件趣事,
二代弟子们和李在下同辈,是师兄弟,也不好意思跑出来围观,担心拂了同辈人的颜面,
初代长老峰主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修行伟业,就没有这等闲工夫了。
所以这等无聊又有趣的事儿,是他们这代年轻弟子的最爱,
毕竟修行清苦,平时更无什么多余的娱乐可以供他们消遣,
原本师父们曾教导,多多看师叔师兄师伯师姐们渡电火雷劫,也可以为自己今后成仙时做个参考,亦或者积累一定的心理准备,
但是看碧莲峰的那位小师叔则不同,
他们看他,
纯粹是为了好玩……
刚才那名弟子之所以说“又渡劫”,
是因为,放眼整个修仙界,他们还从未听说过,有任何一个倒霉家伙每隔三年便会被天道相中,猛雷焊劈一次的传说,
最主要,这家伙已经被天道雷劫劈了上百年了,还依旧活着,也算是一代猛男修士了……
更为奇葩可笑的是,
听师父师伯们说,那位小师叔如今居然依旧还停留在元婴九阶上,尚未成功进入绽仙境,成为一名真正长生三千年的真仙,
这该是得多霉多惨?
才会被雷劫猛追一百年,依旧不成仙?
……
此刻,
碧莲峰上,
一处小木屋里,一片狼藉破败,鞋袜凌乱,床被半拖在地,是宅男居所的经典颓靡场景,
硬榻之上,倒是躺着一个眉清目秀的俊美年轻道人,正在酣甜的睡着夏日午觉,嘴角隐约有清澈的水丝牵着线条溜出来,
他不知晓,自己睡着后,浑身上下有一团团浓郁的紫气环绕成圈,不停流转,
而在这紫气之间,却又夹杂着一团团墨黑色的晦暗气障,不停融入消散在紫气之中。
四个通身白玉般的小巧藕人,穿着碧绿荷叶围裙,围绕在李在下的硬榻周围,
它们不懂这紫气参黑的东西是什么,还以为是主人睡着后排泄杂质的自然现象,
就像他嘴角淌水出来一样合情合理,于是皆都只是认真专注的做着自己手里的活儿,
一藕捏腿,
一藕捶肩,
一藕摇着篾扇,
一藕端着杯盏,谨慎的接住李在下嘴角淌出的口水,
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轰隆轰隆!
忽然,
屋子外,天空中,响起来了一道熟悉的闷雷,
“……妈的,又来了!”
李在下被闷雷声从熟睡中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硬榻上陡然坐了起来,
平时夜里,偶尔听到金仙门内群峰间传来那些道侣们双修时杂七杂八的声音,他也未曾这般惊醒过,不过翻个身继续睡觉罢了,
但是此刻这雷声不同,
这道熟悉的闷雷,是他的私人专属,是他恐惧困扰的梦魇,是他毕生最大的霉头。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百二十年,六岁时被师父收上碧莲峰养育成人,一百年前师父外出云游,从此杳无音讯,据说是在外除妖时出了差错,葬身妖腹了,
伤心了一段时日后,他从金仙门管事处那边领过了碧莲峰的峰主位,
从那时开始,每隔三年,他便会历经一次天道的电火雷劫宠爱,
别的修仙者一辈子不过经历一次的噩梦,他这近一百年来,已经经历过三十三道电火雷劫的爱抚了,
这特么谁顶得住?
……
打个响指,
四藕人熟练的从床下拖出一口木箱,翻出一件金黄中已有些微微泛着焦黑的蟒皮道袍,给硬床上枯坐着的面露绝望之色的李在下披上。
这是师父生前临走时唯一留给他的宝贝,
那时他二十岁,刚刚踏入元婴八阶,
师父惦记着他成仙渡劫时,自己除妖或许还未归来,无法亲自指导这唯一的徒弟经历修仙者生涯中最关键重要的一次转折,怕他抗不过那道旱雷,所以千辛万苦为他提前准备了这件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