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放假。
也幸好放假。
别人是养鹰的反倒被鹰啄瞎了眼,俞夺是装养鹰的,被鹰啄瞎了眼。
又听见撕包装袋的声音,俞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强撑着跪起来,掐着蔺回南脖子?说:“扔了,你他?妈再来一次,我?明天就直回去了,后天恐同,你信不信?”
蔺回南的喉结在俞夺掌心滚动。
他?收紧,蔺回南明明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咬肌绷得很紧,可神态还是轻飘飘的:“哥,你还欠我?二十二次呢。”
“……”
“乖。”
仿佛一条蛇沿着竿头缠上来,慢慢绞紧了农夫的咽喉。
“你爽就行了,累不着你。”
俞夺红着眼框,深吸了几口气。他?终于露出点极其罕见的求人的神色,按着蔺回南的肩膀主动亲了亲他,“那你别动,我?自己来。”
-
上海进入了六月份的初夏。
日光明朗,天气渐渐地热起来,庭院的香樟树撑起偌大的树冠。荫绿的愈发浓绿,茂密的、映在地板砖上的树影也愈发浓重?。
刘一祎蹲在树底下拿鱼罐头喂一只瘦巴巴的小流浪猫。树是绿的,猫是黄的,人是红的。红体恤和荧光红AJ,无?可救药的审美。
他?抬头,恰好看见队长推开训练室的窗户。
四目相对。
看看点,才下午两点。
刘一祎奇道:“哟,队长,这么早起?”
将?近三十度,俞夺穿了件在这个天儿有点夸张的长袖黑帽衫。从初中刘一祎就学过,黑色吸光,大热天穿黑衣服都怪捂得慌。
他?穿着这件帽衫,还戴着帽衫帽子,底下露出一截黑色棒球帽的帽沿。
一打眼,刘一祎还以为哪个厂牌选手来基地观光了。
刘一祎:“你不?热吗?”
“有空调。”队长难得的少?言寡语。
说话有点哑,带着鼻音,感冒了似的。
刘一祎过来,踮脚扒着窗户。比起俞夺这种严重夜猫子,基本一年到头看不?见太阳的,MHSJ和Whisper的作息还算正常,现在正在训练室双排。
杨焕文?放假出去和女朋友约会了。
South没看见。
刘一祎暗中把队里的人的去向都捋了一遍。他?好奇地问:“才这么早,你准备开始rank了?”
队长停在自己的训练椅边上。
但他?停了会儿,都拉开椅子?了,又忽地不动了。今天队长的心思比女人还难猜。他?又把椅子?推回去,插兜回来,手搭在窗沿上:“不?打。没睡好,出来逛逛。我?回去补觉了。”
砰。
队长关上窗户。
掀了刘一祎一脸空调凉气,都险些夹到他十分长十分长的眼睫毛。
俞夺反锁了洗手间,摘了帽子。
照常洗了洗手,滴水的手指把帽衫领口向下扯了扯。
过?敏似的,一片红痕。可过敏至少过?敏不成牙印和指印的形状。
他?没有挨打的癖好。疼了,他?肯定要还回去。可蔺回南咬他一下,他?打蔺回南一下,后面俞夺也恍惚他?们这到底是做-爱还是两条得了狂犬病的野狗滚到了床上斗殴。
他?下手越重?,蔺回南便咬他越狠。
可蔺回南这狗东西比他?能折腾多了,后来俞夺也都记不?大清了。
他?只觉得自己像个八面漏风的箱子。连睡着了做梦,梦里都是箱子?,还有老头漏风的假牙花子,反反复复地折腾着俞夺一整晚都没睡好。
俞夺对着镜子?,用手指头比对着脖子?上的印子,牙齿撕开几个创可贴,贴了上去。
这创可贴还是上次蔺回南被人打破嘴了,婷姐给他?送过?来的。
嘴都还在流血,说要去找医生处理处理,蔺回南偏不,说没事,说自己涂药。
然而蔺回南说的“自己涂药”就是带着药来找他,让他给他?上药。
到了俞夺面前,蔺回南也不?喊疼,就舔舔嘴角。一舔,血沿着他?唇角淌下来,一滴血珠挂在他下巴上,还留下一条血印子。
俞夺逼不得已给蔺回南上的药。
婷姐的创可贴还是带卡通图案的,白底猫猫头。
贴在脖子?上,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贴还没人注意,一贴上去全都能看见创可贴旁边贴不?进去的牙印了。
俞夺:“……”
俞夺冷着脸拉上帽衫,重?新戴上棒球帽,低头抽了张纸出门出去了。
腿不是太舒服。
介于昨天刚跑了个三公里一早起来的肌肉酸痛和昨天体育测试,测柔韧度,他?明明按不?下去,够不?到脚尖,一个三百斤的男体育老师一屁股坐在他腰上,把他?硬给压下去了的某种难以言喻的疼痛。
小孩不知道节制。
换衣服出门前,俞夺去垃圾桶数了数……四个撕开过?的包装袋。
还差20个。离夏季赛开打还有一个星期。
快了。
……大概。
Regera的毕经理发来条微信。
-FionaBi:俞夺先生?,您之前在我们这边预订的狼首系列的铂金耳环从瑞典调货过来了,您看您是抽空来一趟,还是由我们给您寄过?去?
这是打季中赛前俞夺就想好的,多买几副耳钉送蔺回南。
可找设计师设计,再找品牌定制,周期太长了,没有个一年也得要八个月,俞夺就看的现货。
一排白金黄金,镶钻镶玛瑙的耳环中,俞夺一眼看中了这对狼头。
白金的,线条特别简单,几笔勾出一个狼头的锋利轮廓,俯身攀在耳环上。
今天放假,照往常,俞夺肯定就自己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