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不聪明,但不能不小心,可张玫的话一直令我惴惴不安。
我找到了B组的副经理刘琤琤,向她婉转的打听张玫的底细,刘琤琤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又看向我,说:“张玫?她的性格用她自己的一句话就可以概括了——全公司人的底细,我都知道,可你别想从我这里打听到什么。”
我说:“她知道的可真多,这种人通常活不长。”
她说:“她知道个屁,她只知道虚张声势。”
我点头,心里踏实了一半。
她又说:“你放心,全公司只有我知道你和黎经理的关系,只要我不说,你们都是安全的。”
换句话说,要是刘琤琤说出去,我和黎先生就危险了?
我又不踏实了。
在我不踏实的同时,刘琤琤又补了一句。
她说:“其实A组那边最危险地只有一个人,就是梵融。你别看她整日高高在上,其实她专挑单纯、天真的同事下手,对她们挖心掏肺,视为心腹,但最后,都逃不过被她利用的下场。”
刘琤琤的话狠狠地敲打了我。
单纯、天真,这么美好的词放在当今社会里,已经成了反讽。
我想起大学时期的一个朋友,严格说起来,那也不能叫做朋友,充其量是个饭友。
饭友每天蹭我的饭吃,我也乐于让她蹭,这种愿打愿挨的关系一向和谐,我成为了她在学校的衣食父母,因为她总是说她没钱,她家里也没钱,她一个人在外地上学,孤苦无依,并且还将这种悲惨放大了十倍。而我,一向是个乐于奉献爱心的人。
直到有一天,当我得知她对别的朋友炫耀她多么有钱时,我崩溃了。
我质问她,她却好似早有准备,轻描淡写的对我说:“谁求你请我了?是你自己愿意的。”
自那以后,学校里开始流传我曾经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蹭了她一顿饭的事,我百口莫辩,唯有祈求上天,赐给她彩票头奖,愿她永不要再觊觎别人的同时也丑化自己了。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明白了什么叫两面派。
莫非刘琤琤嘴里的梵融和张玫,也是这种人么?
还是刘琤琤也是?
我发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刚出社会的新鲜人,被这三个女人搅的一团乱。
梵融所说的将要来视察的某高层果然来了,他就像所有不靠谱的言情小说里描述的一样,玉树临风的一路走来,并用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女同事,和男同事。其实,在动物界,领导也是这么巡礼的。
当他站定脚步后,他说了这样一段话:“你们都是公司里的精英,才会站在这里,而不是去站柜台向顾客们展示内衣。希望在未来的三天里,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他的话让人揪心,我自顾自得将这番话理解为,如果我们其中一个让他失望,就会被派去向顾客展示内衣?
这位高层姓张,名字不重要,当一个人走到一定高度时,他的头衔就是他的名字,所以我们都叫他张总。
张总很快叫黎先生和梵融进屋谈话,意思就是领导们之间的口头交流是不能透露给下属们知道的。
但身为下属的我们,仍是天马行空的猜想着。
门里进行三人会议,门外的同事们也纷纷陷入热烈的讨论,还顺便拉上了我。
我必须热烈,还要装作比她们每一个人都热烈,尽管我有些意兴阑珊,但绝不能让她们看出来,以免落下不合群和假清高的外名。
但可悲的是,她们的热烈为我的热烈做了铺垫,我的热烈却成了结束语。
我说:“张总的身材一定很好,这种外冷内热的男人最喜欢扮演道貌岸然的君子了,实际上当他们脱掉伪装后,一定就像野马狂奔!”
话音落地时,身后的办公室门被打开了,结束密谈的三人站在那儿。
所有同事都极有默契的闭上嘴,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有我,低着头,在屁滚尿流落荒而逃的同时,也看到了黎先生的手指上空空如也,原来他摘掉了创口贴。
临下班前,我已经听到了第三个关于我如何对张总一见钟情并对他暗恋的难以自拔的版本,我还听到张玫对此嗤之以鼻道:“就她那副尊荣,也有脸暗恋张总?”
我一向没脸,我的脸都是社会上的同胞们给的,如果他们不给我,我就是不要脸了。
我灰溜溜的走出了公司,招了一辆出租车,刚坐上车就被人推了一把,把我推向里座。
黎先生镇定自若的说了地址,接着看向我。
我撇着嘴,问:“你不是说要保密关系么,干嘛明目张胆的坐上来。”
他挑起眉,答:“你都能在办公室里幻想别的野马如何狂奔了,我这又算什么?”
我哑口无言了,自尊心和羞耻心令我无从反驳。
但我也能理解黎先生的感受,被老婆当面戴了无形的绿帽子,他理应化身为愤青。
我本想解释,但一路回了家,我都没找到机会发言。
直到黎先生洗澡的时候,我替他接了一通电话。
对方叫什么我已经忘了,但来意和身份记得很清楚,她说她最近在做理财,问黎先生有没有兴趣投资,她还说她是黎先生的前女友,并问我是谁。
我说:“我是他老婆,登记领证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