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在做梦。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祁纵哑然片刻,忽然听见卿笑寒问:“祁少主,请问何事?”
祁纵怔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了自己掐着人家小臂的手,瞬间闪电般收回来,脸“腾”地红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了句“没事”,又慌慌张张地道了声“抱歉”,最后抓着自己造孽的手,恨不能当场切腹。
怎么会掐错人啊?
太丢脸了!!!
祁纵深埋着头,独自尴尬了好一会儿。不过他觉得这只掐错人的手上,煞气……又弱了一点。
祁纵:“哎?”
如果说手上的煞气刚才是重病缠身,那现在就已经撒手人寰了。祁纵满面震惊,忍不住悄么声地瞄了一眼卿笑寒。
这厮能治他的煞气?
事关一生福祉,祁纵立刻抛去了前嫌。他盯着自己的手,伸出一根还残留些许煞气的指头,缓慢而坚定地向卿笑寒戳去,落在了他的小臂上。
煞气颤了颤,减弱的效果不明显,或许是隔了一层衣料的缘故。
祁纵便集中注意,屏住呼吸,又将魔爪探向了卿笑寒置于案上的手——
“祁纵你在做什么?”
忽然一声大喝,石破天惊,带着一记警醒符杀到。祁纵倏地回神,就见这来势不善的符箓离他的脑袋仅有毫厘之遥,就要弹到他的脑门上。
却被卿笑寒抬手拈住了。
这位同席替他挡下讲师的警醒符,置于桌面,然后收回手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祁纵茫然道:“……啊?”
南院院长苍泽子快步流星、疾走到了他们案边。这老头须发皆白,还穿了身白到泛黄的旧儒衫,乍一看就像一团怒发冲冠的白毛球,戳在祁纵面前:
“你干什么?你在老夫的课上干什么?你在老夫的课上对老夫的宗门首徒干什么???好你个祁纵,站起来!老夫刚讲的规矩你就忘啦?来你给老夫说说,上一条坛规是什么!”
祁纵懵懂道:“……讲坛内禁止男女交往过密?”
“我呸!”
苍泽子一把抽回警醒符,中气十足地道:“是讲坛内不许寻衅滋事、打架斗殴!”
祁纵感觉冤枉:“我没寻衅滋事啊,也没打架斗殴!”
苍泽子道:“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
祁纵略为心虚,声音越来越低:“我……我就是,摸了他一下。”
苍泽子:“……”
卿笑寒:“……”
话一出口,祁纵自己都想打自己一巴掌。前排的同窗们又回头了,除了邵临枫嗑着瓜子乐不可支外,全都一脸“苍天哎娘亲哎我刚听到了个啥”。
苍泽子看着他,表情由一开始的愤怒,慢慢变成疑虑,最后成了惊恐。
卿笑寒忽然道:“师伯,我没事。”
他一派光风霁月,端的是脱俗仙姿、清逸出尘,没有人会怀疑他。苍泽子见爱徒面容平静,不似遭到了玷污,再多的疑惧也只能揣进肚子里,最后半信半疑地扫了祁纵一眼,回到三尺台上。
祁纵松了口气,没敢看卿笑寒,正襟危坐着动了动唇:“谢、谢谢啊。”
卿笑寒也看着前方,温声道:“嗯。”
“我刚才不是想摸你。”祁纵想了想以自己的身份,怎样说比较合理,道:“我是想打你!”
卿笑寒:“……”
卿笑寒缓缓地看向他,柔声说:“讲坛内禁止寻衅滋事,打架斗殴。”
祁纵灰溜溜地低头:“……哦。”
祁纵把这事糊弄过去,便开始消化自己的煞气能被卿笑寒压制一事了。要知道他这命格天生注定,谁碰谁遭殃,邵临枫那种命好的碰了他都得走路摔跤,他的师长更是探究多年、也没能矫正。
这样的命格,竟然靠近卿笑寒就能改善。祁纵一时之间,不知是喜是忧。
喜则喜前路欲曙,忧则忧此人不淑。好死不死,偏偏是卿笑寒。
《讲坛戒录》终于读完,另外三座学舍忽然躁动起来。
先是不知道东院的院长说了什么,那边一阵哀嚎,然后西院和北院的也哗然不止,大叫声此起彼伏。
苍泽子捋了捋胡子,见时候已到,公布正事:
今日讲坛初开,四位院长给全部新生出题,要进行一场开坛考核。最终成绩将被张榜公布,灵讯传书给所有新生的师长,还会上传到公共栏目上,按分数排名,昭告天下。
南院最后炸锅,声浪惊天动地,排山倒海。
在遍野哀鸿中,苍泽子扯着嗓子提醒道:“今日晌午!申时四刻!同席一组,在炼锋台集合开考——”
祁纵的桃花眼都瞪得溜圆,半晌之后,看向右边的卿笑寒:“……”
卿笑寒却仍端坐着,优雅又无害,对他莞尔道:“看来你我一组。待考核之时,还请祁少主赐教。”
祁纵:“………………”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