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转瞬间,卿笑寒便和这四尊天王像斗了几个回合。石像看似沉重迟缓,却意外的迅捷,只是比起卿笑寒来,还是慢了些。卿笑寒在数把巨型兵刃间起起落落,有条不紊,每次都恰好错身而过。祁纵本想拔刀,但看他游刃有余的样子,把□□的刀柄又推了回去。
片刻后,本就崎岖不平的地面上、被凿出了几个新坑。卿笑寒毫发无损,轻飘飘地落回祁纵身旁。
他袖手叹了一声,道:“够了罢。虽则半年未见,也没必要欢迎至此。”
闻言,四尊天王像终于收了武器。其中东方持国天王一拨琵琶,发出一串短促高亢的琴音,沉声喝道:“验明正身——宗派首徒——”
南方增长天王把宝剑一掷,插至塔中某层某处,霎时有钥匙入锁、机关运作的声音响起,他道:“剑锋回鞘——屠魔引焰——”
随着他的叱令,整座塔的烛火都聚到了一起,在空中旋成一团。西方广目天王和北方多闻天王同时动用法器,将咆哮的业火化形为炉,口中念念有词:“我佛座下,万魔倒伏;不肖邪佞,尽归空无!”
卿笑寒递出手中的冰盏,炉火循魔而来,把魔物的残骸席卷掠尽。
炉中火光大盛,好似有火龙在其中翻腾,传出魔物彻底消亡的嘶吼。不多时,焚魔炉散作涌动的火海,火海又变回一束束火苗,归于每一根香烛顶端。
“好了。”卿笑寒向祁纵浅浅一笑,“哥哥,我们回去罢。”
祁纵道:“这四大天王,说话都是四个字四个字的么?”
卿笑寒道:“嗯?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哥哥若是感兴趣,可以自己问它们。若你问个只能答‘是’或者‘否’的问题,答案便水落石出了。”
祁纵信了,真的仰头问:“你们是活的吗——”
四大天王干瞪着眼,没一个理他。
祁纵不由得奇怪,正打算再喊一遍,就听身边传来轻笑,卿笑寒已经笑得低下了头。
祁纵立刻明白被耍了,捶了他一拳,喝道:“笑什么笑!你又骗我?”
“不、不是,哥哥饶命,原来你以为它们是活的吗?”卿笑寒躲也没躲,被捶得身子一歪,眼里却仍是笑意,柔声说,“这四尊天王像,皆是当年真佛留下的傀儡。大理小梵圣境,以傀修闻名,哥哥什么时候与他们一战,便能领略了。”
“啊?都是假的啊!”祁纵皱起眉来,“那你在书上给它们画麻花作甚,我还以为、还以为你跟它们有过节……”
“确实有过节。真佛造的傀儡,以作战为一切行动的核心,哪怕是验证来人的身份,也要打上一架。我来得最多,被打得也最多,还不算过节吗?”
卿笑寒笑盈盈地说罢,望着祁纵,露出一点无辜的神色。祁纵嘴角微抽,道:“就你这样,也叫被打……算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嗯,待我们回到山顶,浮屠会自动归于沉寂。”
卿笑寒牵过祁纵的手,拉着他走回钢笼。祁纵双眼一睁,脸色微微涨红,但看卿笑寒神情自然的样子,只能怪自己心术不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卿笑寒抬起扳手,缆绳再次拉紧,将他们提上空中。
几万根香烛燃烧着,映出四壁景色。塔内空间狭长,钢笼平缓上升,祁纵向外看去,只见每一层都凿出了密密麻麻的洞窟,内置大大小小的佛像。西蜀地近大理,受佛教影响颇深,这些佛像个个慈眉善目,应是用来超度魔物亡魂的。但,仍然有不少暗红色的魔诫浮动在佛窟内,为这些圣洁的塑像蒙上了一层令人不安的阴翳。
祁纵依次看过佛像的面部,看着看着,忽然对上了一双眼睛。他本以为是佛像目视窟外,可是下一刻,这双眼睛动了,直直地盯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