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七岁,父母刚刚离婚的那段日子,沈之澜的状态跌在了谷底,她每日加班到很晚才回家,而林安不止一次的看到,她在电脑前默默的流眼泪。
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林安最谨慎恐惧的时候。她不敢上前安慰沈之澜,她看林安的眼神也总是阴测测的,好像她哪里做得不好,就会被扔到房子外面去。
林安每天到奶奶家吃饭,晚上乖乖回家睡觉。家里像是被下了禁言令,林安一回家便自动关上嘴巴,很像那种大祸临头的自保行为。
奶奶对林安说,这样下去,还是跟爸爸生活好。她便掰着指头数在家中的日子,她觉得不会太久了,一根线太用力的扯,总会断的。而这时,一个人出现在她的生活,就是谭锦。
而沈之澜只告诉她,今后她不用再去奶奶家吃饭了。
林安靠自己的领悟,这个人会是她的新爸爸。她知道,大人做任何事都不会对孩子解释,父母为什么会分开?人为什么可以结两次婚?这些问题她得不到答案,大人不是懒得解释,大人是觉得羞愧。让人羞愧的事,她是不可以问的。
谭锦的出现,林安知道不需要掰指头过日子了,她得一直和沈之澜生活下去。但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林安突然不这么想了。
林安有午睡的习惯,而因为常常忘记定闹钟,会直接睡到晚上。这一天不太对劲,她明明听到了闹钟响,却怎么也醒不了,手和脚像是被人按住了一样无法动弹。她拼命的挣扎一会,睁开眼睛,觉得头痛欲裂。
她试着从床上站起来,脚刚刚挨到地面就倒下来,屋子里温度骤升,烟雾弥漫,林安呛得直咳嗽,只能咬着牙往外爬。终于到了门口,火势已经开始蔓延到她房间的隔壁。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只要担心自己怎么逃出去便好。
身上还是使不出力气,林安急得满头冒汗,突然门开了,她听见一阵熟悉的高跟鞋的声音,沈之澜也吓到了,火势已经不受她们控制,林安感觉神志有些模糊,只顾着叫“妈妈,妈妈·····”
她跑到林安面前,还没蹲下来,却又飞快的往自己的房间里跑。林安感觉身后有一大团火球,正在向她滚来,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她看到谭锦的身影向自己奔来······
在医院醒来,林安浑身酸痛,尤其脚痛得厉害,她努力抬起头看,两只脚都裹着厚厚的纱布,像两只白色的大猪蹄子。
她口渴,刚想叫出声,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
“你怎么能先丢下孩子?!她还那么小,有个什么意外,你能原谅你自己吗!”
谭锦平时那么温和的人,也有这样暴怒的时候。
沈之澜声音一丝哽咽,但更多的是要强:“你明白的,我全部的心血都在那里面,要是毁了,我们全家都要喝西北风!”
“喝西北风也好过让孩子受罪!”谭锦的声音更大,“而且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我的工作照样负担得起生活。你天天不管孩子,我什么也不说,但你怎么忍心把她丢在火海里,世界上哪有你这样的母亲!”
沈之澜像是崩溃了:“我,我以为来得及,我没想到,没想到······”
那次的火灾很严重,整个楼都受到了严重影响,有几人受伤,但好在都不算严重。经过调查,是因为楼下人家熬汤忘了关火所致。
几个月后,林安出院,脚上的伤好了,但脚背上留下两条细长细长的疤痕,像是蜈蚣,更像是裂痕。
这件事之后,林安明白了自己在母亲心里的地位,她完全可以接受,只是身边的人总是爱骗她。
“我女儿,真是受苦了。”林肖长长的叹气,握住林安的手,“爸爸知道,对你小时候的忽视,怎么也填补不了。但是林安啊,那次的事情,所有人都在责怪你妈妈一个,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没有原谅自己。”
林安低头,微然道,“但是,她还是有机会做一个好妈妈的,从头开始。”
林肖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你是说你妈妈现在肚子的那个?怎么,我女儿开始担心,那个小家伙出来,抢了你的地位?”
“什么地位啊。我根本不担心,而且我要给那个小宝宝很多很多的爱,让他呢在一个充满关心的环境里长大,再也不要像我一样。”
林肖摸摸她的脑袋,“我们家安安太善良啦,不过你要记得,最要爱的还是你自己。”
“嗯。”
假期结束,重返校园,林安神清气爽,到教室发现大家却一脸疲惫,大都趴在桌子上补眠。
丁当和丁然头发剪短了些,但两人还是保持一致的长度,舒意的皮肤倒是变白了,却丝毫没有活力。
林安把礼物分给她们,笑着道,“这是怎么了都,敢情不是像放假回来,倒像是坐牢才回来的样子。”
“可不是坐牢嘛,还是四五十人的大牢。”舒意叹气道,“完美七天的计划,被我老爸安排的滴水不漏,出尔反尔,看来这高中的假期我是没奢望了。”
丁当:“你爸哪有我妈细心,连我们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都定好了,简直是看守犯人。”
丁然点头:“是啊,我想在厕所看会书都不行,到点必须出来。”
林安听得直起鸡皮疙瘩,“你们的爸妈也太恐怖了,看来只有我不负重望的玩耍了七天,哈哈。”
舒意:“你老妈不是也挺严格的吗?怎么这会放你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