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临原本神色漠然的看着大臣们争执,突然被皇帝叫了出来。他不紧不慢道:“儿臣认为当前最紧要的事莫过于查清各个州县的受灾程度,然后按照轻重缓急拨发粮食。”
崇明帝赵庸叹了口气:“连年蝗灾,国库空虚,如今已是无粮可拨了。”
“国库无粮,但粮商手里却屯了不少余粮。”
工部尚书站了出来,不认同道:“粮商手里虽有余粮,但国库无银子可以购买。那些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太子殿下的想法根本不现实。”
赵临自然也想到了,他不紧不慢道:“粮食在粮商手里,银子却在朝廷里搁着。”
“太子的意思是?”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天下百姓陷于危难,想必各位大人一定会慷慨解囊,为父皇分忧。”赵临不咸不淡的加了一句:“这些年民声凋敝,本以为各位大人也是节俭度日。今年二月初的时候孤从凉州回来,正好碰上在场的某位大人嫁女。如流水一般的嫁妆队伍,可知大臣们日子滋润。”
底下的向煜脸色一白,二月初嫁女儿的不多,他家就是一个。因为是嫡女出嫁,排场便摆的大了些,谁知竟被太子盯上了。
众人看向煜的神色有些微妙了,一想到他们要被向煜牵连大出血,一个个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身后的眼神像刀一样,向煜如何能感觉不到,他战战兢兢生怕赵临再次发难。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赵临直接点名了,他幽幽道:“向大人,您说如此铺张浪费是不是该治罪?”
崇明帝自然听明白了,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气。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他身为帝王已经有两年未曾选秀了。没想到一个礼部尚书竟敢如此铺张浪费,这是要越过他去?
帝王多疑,如今已经想到向煜是不是要谋反上去了。他怒道:“向煜,你可知罪?”
向煜冷汗直流,惊慌的跪下:“臣向煜知罪,还望陛下责罚。”
这事可大可小,赵庸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该怎么治他的罪。看着老神定定的儿子,他决定把这个难题交给他。
“太子,你说该怎么惩处向大人?”
不等赵临说话,一旁的安王突然站出来:“尚书大人劳苦功高,望父皇念在他往日的功劳上饶了他这次。”
赵临骤然看向赵和,眼神幽暗深不可测。后者神色淡然,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
两个儿子针锋相对,崇明帝自然是喜闻乐见。他继续问赵临:“太子,你的意思是?”
“回父皇的话,儿臣觉得惩处倒是不必了。不过向大人家底厚实,自然该给诸位大人做个表率。”
赵临顿了一下,难得露出一丝有些坏的笑:“向大人说说,您愿意捐多少银子为父皇排忧解难?”
向煜如何能不明白,这是破财消灾了。他咬紧后牙槽,一狠心:“微臣愿意捐出三十万两银子。”
“好。”赵临转身对着其余人,一个个开始盘剥:“那诸位呢?”
一群大臣看向煜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礼部尚书这个肥差敛财无数,他们的一分一厘可都是自己苦心经营来的。
“臣……臣愿捐十万两。”
“臣捐五万。”
……
此刻的赵临在大臣们眼中就像是个周扒皮,他却毫不在乎。
“诸位大臣是大瑾之幸,也是父皇之幸。能得如此忠臣,孤要恭贺父皇。”
由赵临带头,大臣们跟着跪下。一个个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却不得不同声道:“恭贺陛下。”
赵庸面上是解决了大麻烦的喜色,内心却更加警惕太子起来。毕竟赵临文武双全,声望这么高。若他按捺不住,等不到他驾崩的那一天?
皇家无亲情,哪怕是亲生儿子,若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也必定要除之而后快。
赵庸浑浊的眼里漆黑一片,他缓了缓才道:“能得诸位贤臣是上苍对朕的恩赐。想必大瑾国一定能逢凶化吉,为天下百姓开创出一个太平盛世。”
出了朝堂,赵临一把拦住赵和,神色冷漠道:“三弟是什么意思?”
赵和脸上不见丝毫歉疚,反而义正言辞道:“皇兄曾说要三弟将来辅佐你,可三弟自觉能耐不够。如今正是锻炼的时候,三弟不过是说出心中所想,冒犯了皇兄还望皇兄不要计较。”
赵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赵和撇开了头,退一步道:“如果皇兄没有别的事,三弟先告退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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