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谢泗失去言语,默默低头继续刚才的英语题。
姜檀胡乱把作业填满之后,塞进抽屉就开始补眠。
她这具身体还是天资不够,为了能早日升阶摆脱纸质咒符,所以她必须接受勤能补拙这事。
练了一晚上咒术,她现在头晕脑胀,只想睡觉。
感觉刚进入梦乡,就有人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她的书桌。
姜檀不想动。
那人又敲了敲。
姜檀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桑白薇怀里抱着一叠本子,正怯怯地看着自己。
“有事?”
她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代入感太强,反正她看到桑白薇就下意识不爽。
桑白薇的声线轻飘飘地,又温柔又甜:“我来收作业。”
姜檀随手把作业放在桌上,趴下打算继续睡。
头刚枕到手背上,就听到前方有个女同学夸张地大声问:“薇薇,你怎么啦?”
姜檀疑惑抬头,看到桑白薇坐在和她隔了一排的位子上抹眼泪。
姜檀脸上的疑惑平添茫然,刚刚还好好地,这会儿怎么了?
“没事……”桑白薇抽抽噎噎地说,怀里仍抱着那叠作业。
好几个女生一起围上来,将桑白薇团团围住。还有人掏出纸巾给她擦泪。
几人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不晓得在说些什么,有几人频频朝姜檀这个方向递过来一个白眼。
姜檀:……
这又是什么事?
“你别理她,她就这样。”刚才问话那个大嗓门女同学再次大声说:“你们怕她,我可不怕。”
她话说完,本来各做各事的同学们便纷纷回头来看她。
姜檀不明所以地指了下自己,脸上写满了问号。
那女同学壮着胆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冲着她直接说:“就是你,怎么了?老贺让收的作业,你无缘无故冲薇薇发什么脾气?”
发脾气?
姜檀好笑地看着她,又穿过人群去看低着头的桑白薇。
“我怎么你了?”她忍不住问。
桑白薇这才吸了吸鼻子,楚楚可怜地抬起头,扯扯大胆女同学说:“你别说了…是我自己…”
女同学被她拽了几下便顺势坐下,嘴里却仍嘀嘀咕咕地不停:“有本事去跟老贺发火呀!被老贺训的时候乖得跟个孙子似的,现在在这冲桑白薇撒气。”
姜檀算是听明白了。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她怀疑老天是不是觉得她上辈子的人生过得太单调,单调到只接受过夸奖和奉承,所以这辈子要给她来点不一样的。
崇拜的,讨好的,谄媚的话她真的是听到腻歪了,这种风格的评价对她来说新奇又怪异,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第一反应竟是转头去问谢泗:“喂!”
谢泗好脾气地看向她。
“我刚凶她了?”她手指着桑白薇问。
谢泗弯眼笑了笑:“我没看见。”
“听到没?”姜檀对那女同学说。
大胆女同学:“班长你不用怕她!”
姜檀:……
她此刻给这不知名的大胆女同学起了个称号:不知死活。
她长出一口气缓缓站起来,朝那女生勾勾手指头。
“你过来。”她说。
女同学没有动。
不仅没有动,连声音都没有了。
此刻姜檀还尚存一丝耐心,自认为好脾气地又说了一遍:“你过来。”
女同学求助地看向桑白薇。
可人家桑白薇忙着楚楚可怜,没时间理她。
“你不是说我发脾气嘛?”姜檀懒洋洋地整理校服下摆:“我就在这澄清一下,我刚才没有发脾气。不过但凡你有点骨气,现在就走过来,我让你近距离感受一下我发脾气到底什么样。”
女同学整张脸憋得通红。
姜檀等了半天,没等到任何回应,睨了她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唔———哇!”
女同学哭了。
姜檀:……
女同学边哭边看桑白薇,应该是想让桑白薇替她出头。
可桑白薇愣了愣之后,哭得比她还厉害。
场面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另外几个女生似乎终于按耐不住,躲避着姜檀的视线,去找谢泗说理:“班长!你看她把她们都弄哭了。”
姜檀也把注意力放到谢泗身上,想看看这个班级的奇葩人物到底还能整出些什么幺蛾子。
只见谢泗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无奈地看向那群人,声音温和而无辜:“你们女孩子的事,女孩子自己解决吧。”
谢泗嘴里的女孩子们一脸不可置信。
“她欺负桑白薇和宁雨双!”
“班长!”
谢泗摸摸鼻子,抱歉地说:“我没看出来啊…不好意思。”
说完他咳嗽了几声:“要么你们从头到尾再复盘一遍?”
姜檀本来一肚子气,突然听谢泗这么说,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
这人可能不止身体有病,脑子里边也不太好说。
姜檀一笑,那群女生里立刻传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欺负完人还得意了?这么好笑?”
姜檀循声望去,没在人群中找到目标。
她不爽地问:“谁?”
没人回答。
姜檀懒得理会,本打算就此作罢,谁知那个声音又说:“拽屁哦!有本事去老贺面前拽啊!”
姜檀再次抬头,仍旧没人敢正眼看她。
找不到目标。
众人只听姜檀不屑地“嘁”了声,道:“没劲。”
然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白色便笺,放到唇边轻轻一吹。
下一刻,那群女生中有人慢吞吞站了起来。在全班同学莫名的注视中,她捏着嗓子机械又阴阳怪气地大声说:“有胆做没胆认的怂货!干啥啥不行,嚼人舌根第一名!”
说完她毫无征兆地左右开工给了自己两个巴掌:“我就是个有眼无珠的蠢货!求求姜檀同学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姜檀把手里使用过的咒符重新塞回口袋,任它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化为乌有。
她轻轻看着这个怂货,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
她接着大方地笑笑:“既然认错了,那就原谅你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女生猛地眨了眨眼,突然哇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