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崛越少女!?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伤,就是额头磕破了。脑袋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崛越真被高瘦的金发最强英雄从地上抱了起来,还是相当浪漫的公主抱。然这个时候,无论是腹中空鸣的绞痛,还是脑袋的昏沉都让崛越真生不出半分旖旎,她伸手想要摸摸伤口,半途便被欧尔麦特阻拦了下来。
“流血了。别动,小心感染。”
职业英雄生涯没少受伤的欧尔麦特翻出家用药箱,纱布绷带酒精球一应俱全,将伤口做了清理后,熟练上药包扎的金发最强英雄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全是毫不作假的担忧。他是真的在担心她。崛越真安静的被圈在心上人的桎梏间,看着他专注的帮她处理伤势,他们离得这样相近,彼此的呼吸都轻轻交融在一起。
崛越真闭了闭眼,她其实有点怨恨眼前这个人总是对她好不讲道理的吸引力,甚至怨恨这个人不自觉对她的一切引诱。她习惯于顺从本心,可她总是会因忠实自我而被眼前这个好看的男人躲避开。她所有横陈于他的感情,在他面前犹如蛇蝎,让他唯恐避之不及。
可是在她受伤软弱的时候,这个人又会不躲不避的出现在她面前,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的照顾她,无聊的担心她脸上会不会因此留疤。这个人怎么能这么矛盾?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崛越真一面被吸引着,一面又被他恨不得推拒的远远,让她烦恼极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崛越真生为夜兔的时候不曾有过情爱,她是夜兔遗孤,无父无母被组内成年夜兔施舍般的喂养长大。没有夜兔告诉过她,她应该如何处理一份感情,让这份感情变得可以让人类自然接受,并回馈于她。或者她不要回馈,只要让面前这个人接受就好。
向来身体康健,没有生过病的崛越真,现在却觉得整个人踩在棉花上,轻飘飘软绵绵的。她的手掌抵在眼前这个好看金发蓝瞳男人的胸膛上,感受到她总是比人类低温的掌心滚烫。
“你能不能——”
她喉咙焦痛,说出口的话破碎干涩。
“能不能试着喜欢一下我。”
“只要一点点就好,别躲我。”
崛越真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只是她转生为人,人类身体现在还处于成长期而已。内在的灵魂早已成熟,但对待这份源自八木俊典的感情太过珍重,又万分惶恐,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的崛越真在这个时候宛如猎人所设陷阱中的困兽,无论做什么都无法让自己获得曾经的自由。
“我喜欢你啊,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破音尖锐的声音慢慢迭声叫嚷出自己的心情,这些将她整个心脏塞得满满的,让她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情。她现在说给眼前这个人听,恨不得将心脏全部剖出来给这个人看,看她是不是真诚的,看她是不是成熟的,看她是不是在爱着他。
“八木俊典。”
其实那个晚上的事情,她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因她高烧,意识模糊,事后翻找的记忆都是恍惚隔着一层雾汽的。但她还记得,她似乎又没忍住流眼泪了。崛越真其实很少哭的,因为哭泣是灵魂最软弱的表现,夜兔,尤其是成年的夜兔都不应该软弱流泪的。
可她眨眼就落下一串水珠,从她涩疼烧燎燎的眼睛里。
“喜欢你……”
欧尔麦特被告白的时候,已经撑不住自己身体平衡的崛越真向前倾倒。她倒在金发最强英雄的肩膀上,稍稍扭头就能亲吻到他瘦削的脸颊。多好的绝赞机会。只是她现在虚弱的连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泪水源源不绝的从眼底沁出,滑过她苍白精致的容颜,滴在欧尔麦特干净的白色羊毛衫上。她又累又饿,精神上的疲倦和虚无让她想起自己死前的那一刻。
她是在战斗中死掉的,她还记得。
以一敌万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戳穿了她的心脏,挑破她的腰腹。但是敌人流的血比她要多,爆炸声让她耳朵听不到厮杀声与亡灵生前最后一刻的求救声。硝烟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她似乎被枪弹击中,又似乎被炮弹推向远处,指尖最后的力气拧断身边敌人的脖子后,她被千振万振刀剑钉在焦热的荒原上。
可真疼,血雾和黑斑将她眼里的光一点点遮挡干净。
如果要是临战前再多吃一桶米饭就好了。热腾腾香甜的白米饭。夜兔无法抗拒这种食物,崛越真意识溃散前,舔了舔自己唇边的血渍。她没有什么遗言,也没有什么不甘。她跟之前被称为「夜兔最强」的历代前辈们都不一样,她是唯一一个死在战场上的。倒不是她太过无能,敌人太过强大,只是她在这无边宇宙和漫长人生,在那个时候看到了自己的人生终点罢了。
她是死在日光下的,她四肢百骸被密密麻麻的刀剑钉透在干涸的大地上,迎来炽热骄阳的安抚。重伤虚弱的身体最后在辉色里被灼烧殆尽血液,筋肉飞灰湮灭的声音细碎又宏大,同心脏最后挣扎跳动的声响一样。崛越真最后是笑着,想,她这夜兔死前也算做了日光浴,也不算白活一次。然后尘归尘,土归土,顺着三途川一路漂到奈何桥,最后又投胎往生的。
大概是这份曾经死前的记忆太过有趣,眼泪巴巴落着的崛越真最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努力扬起头,拼尽全力,张嘴咬上最强英雄的脸皮。她喜欢的这个好看男人已经憔悴到脸上没有丁点儿肉了,只有她叼在齿间的苍白光滑的软软肌肤。
崛越真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的眼瞳有多美,蛊惑着最强英雄轻轻侧首,碰触到了她软软的唇。从来不会将嘴边的肉松开,死也要舔上一口的夜兔说是突然暴起也不错,伸出嫣红的舌尖舔舐她身边这个好看男人的双唇。在没被拒绝的默认允许下,撬进金发最强英雄的唇腔里,扫过他的齿,勾住他的舌。崛越真沉迷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她觉得自己就要坏掉了。
她的亲吻带着股狠戾,霸道而贪婪地攫取着欧尔麦特的气息。就算牙齿磕碰到,唇瓣被划破流血也不肯松开。是她的。是她的是她的,八木俊典是她的,不会让给任何人!就算为人处事已经成熟,在一片空白的感情领域仍然是个追要讨糖吃小姑娘的崛越真,将糖塞到自己嘴巴里,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任谁也看不到抢不走。
直到怀里的小姑娘因为缺氧而昏睡过去,金发的最强英雄才重新将她抱起来送回楼上的床上。大概是之前缺乏休息,早已负荷过度的身体一下子自我修复起来,崛越真高烧不退让欧尔麦特照顾到后半夜才体温降下来。被那个不应该存在的吻,亲的唇瓣殷红甚至肿破的八木俊典解开崛越真总是辫起来的长发,让她能睡的更舒服一些。
指尖将小姑娘腮边残余的泪水拭去,金发的最强英雄湛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她染上病气的精致漂亮睡颜。被这样年轻可爱的小姑娘狂热追求着——欧尔麦特不能说谎,欺骗自己:说自己没有被感动到,其实连动心也是有的。他只要看着小姑娘那双藏青色眸子,就毫无招架之力的被吸引进去,再加上她祈求又绝望般求他喜欢她一点,只要一点的话……
欧尔麦特在清醒理智下,被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诱惑着,拒绝抵抗的做了不清醒理智的事情。亲吻是什么样的感觉?起初有点小心翼翼,之后引着心脏和身体渴求本不应该拥有的,甚至生出想将她揉进自己血骨里的冲动。欧尔麦特并非冷感,即使是最强英雄的他也同时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也会因为有人爱着自己而感到温暖。但尽管如此——
他也应该拒绝的,就像以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