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二十四年,西北豫州,琢城。
本就是贫瘠之地,再加上连续三年.自然灾害,琢城上下已穷得揭不开锅了,满街乞丐流民,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一派荒凉之色。
城东楚家却不在此列。
说来也怪,楚家一门都是迂腐酸儒,长子楚兴在衙门不咸不淡地当了十几年的主簿了,机缘巧合投到了皇长子云决的麾下,如鲤跃龙门,一下子就发达了,这不,琢城百姓三餐不继的时候,他们家的车队已经载着无数金银财宝前往天都城了。
然而在空荡荡的楚府,依然还有着被遗忘的人存在。
“咳咳……”
“小姐,这副药都吃了好些天了也不见好,不如我再去找大夫来看看吧?”
“不必了,把今天的端来吧……”
雪色帘幕里伸出一截藕臂,固执地伸在半空中,丫鬟小月愁眉不展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无奈地把药碗放在了白以檀手里。没过多久,手又伸了出来,碗已见底,如此苦涩的药汁她竟没吭声就迅速喝光了,想是已成了习惯。
“小姐,那您再躺一会儿,我先去厨房了。”
“去吧。”
待小月走后,白以檀半卧于榻上又是一阵猛咳,扯开掩唇的丝帕,点点嫣红如梅瓣,她只是瞥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折起来塞到了枕下。
这痛苦的日子终于是要到头了么……
门扉轻响,踏进来一只灰色的靴子,脚步沉着有力,一听便知是个男人,白以檀勉力睁大了眼望着,那身影朦胧而熟悉,下一刻,白纱被毫不客气地掀起,天光大亮。
白以檀别过脸,不知是嫌刺眼还是不愿见那人。
“哼,你真是时刻不忘摆出这副清高模样,省省吧,看得我真想吐。”
来者正是她的夫婿楚兴,锦衣华服,面若冠玉,乍一看是个谦谦君子,然而这带着浓烈鄙夷的语气却与他文人的气质格格不入。
“又不说话?正好,我也不想跟你多说,把这个签了。”楚兴将一张写满了字的文书甩到她面前。
白以檀拈起文书只看了个开头就明白了他的来意,冷冷一笑道:“我想也只有这件事值得你‘纡尊降贵’地跑一趟了,楚中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