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夜比白天还像白昼。
黄浦江面泛着亮光，岸边NG大楼的NobleGaming五光十色的，闪得人眼睛疼。
一辆黑车开进了楼前的停车场，车上下来了个带着墨镜的男子。
他点了根烟，漫不经心地抽着，偶尔抬起头，亮着五彩灯的字母透过墨镜就镀上了一层灰色，黯淡得很。
“NobleGaming啊，”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可真是好名字。”
他把烟按在门前的大柱子上，手腕一用力，次了一道长长的烟灰出来，然后把烟头撇地上，大步走进大楼。
很多青训生是一周七天全住在基地的，所以周六晚上诺重给他们放了假，凌晨两点前回来都可以。
每周六就会有人值夜班，今天是新来的一个姑娘。
大晚上也不会有人来，女孩百无聊赖地玩着消消乐。
谁知她刚玩完一关，抬起头活动脖子时，突然看到大厅多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那人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她，反而是在大厅慢悠悠转着，同时心不在焉地左顾右盼，看完了盆景去看墙上NG的队员海报。
大晚上的还带着墨镜，墨镜底下的鼻子嘴还挺端正，怎么看怎么不像脑子不好使。
她皱了下眉，立刻开口，“您好，您找谁？”
男人没理他，目光还是四下转悠着，突然，他停留在了诺重的海报上。
他轻笑一声，“这是你们老板啊？”
“诺重是NG俱乐部的队长，”女孩认真回答，“所以您找谁？诺队他不在，比赛方面的事可以找战队经理，我们微博有他的邮箱号。”
“还见不着啊，”男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得多大的面子。”
女孩听出了他语气里淡淡的嘲讽，顿感不悦，不悦的同时又有些警惕。
她依旧看着男人，桌下指尖却解锁了手机，然后迅速低头瞄了一眼点开了电话。
“小姑娘我不是什么坏人，不用急着报警，”男人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语气突然变得温和，“帮我给诺重带句话就行了。”
瞬间就被看穿了心思的女孩指尖一抖，立刻更加警惕，“您可以去找战队经理......”
男人打断了她的话，“找什么战队经理啊，我和你们诺队从小就是穿一条裤衩的关系——哦对，和白昕修也是。”
他把墨镜向下移了移抵在鼻尖上，走了过来。
那双漆黑如墨的桃花眼真的与诺重有几分相像，女孩惊诧地瞪大了眼。
但是不太一样。
诺重的眼睛总是透着倜傥的温柔，一弯起来更是风流万种，而面前的这个人就算长得再秀气，眼底也满是化不去的阴冷。
让人骨子泛出恐惧的阴冷。
他一只胳膊搭在柜台上，侧过脸专注地望着诺重的那张海报，嘴角倒还是勾勒着若有若无的弧度，“所以嘛，帮我给诺重说——有故人来访。”
-
诺重一个人住在黄浦江边的别墅，客厅的一面大玻璃透着满城的灯光。
他十一点半下了直播，换了身衣服到跑步机上跑了会儿步。
白昕修给他打电话，他直接开了免提。
“看热搜没？”
诺重摇头，“没，怎么了？”
“你家小打野又上热搜了，”白昕修也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无奈，“还好不是什么大事——在网吧和人吵架，然后打了局solo血虐那人，照片战绩都贴出来了。”
“公关这事你处理就行了，不用请示我，”诺重擦了把汗，漫不经心道。
“不是，你知道他为什么和人吵架吗？”
“嗯？”
“因为那个人骂你。”
诺重沉默了一会儿，笑道，“这不是很正常，给自己队的人出头。”
“唉，”白昕修叹了口气，“又有人开始炒你两的cp，你说说，哪个队没个cp，唐楷锐和余梦的超话都几万粉丝，尤其你两互动这么频繁的，又都长得不错，粉丝更喜欢了——你怎么就不开窍呢？而且人家都说了不上升到真人你还让我去控制言论......”
“跑步呢，没别的事儿先挂了，”诺重打断他的话，调快了跑步机的速度。
“......没别的事了，哦对，网上骂齐晗的还不少，揪着去年总决赛的事儿能说一辈子去，马上S10了，你看吧，前几场别让他什么隐藏战术不好好打，也少让顾洛替他上场和你们练磨合，那个顾洛不是擅长中野么，换Karry也一样。”
“不。”
“啊？”
“顾洛其实擅长的是ad，”诺重说完就挂了电话。
白昕修：“......”
他看了眼黑屏的手机，无奈地打开电脑准备找人封节奏贴，谁知突然，手机又响了，诺重打了回来。
“什么事我的诺少爷？”
“现在就官宣，”诺重跑了大半个小时有点累了，关了跑步机灌了几大口水，边拿毛巾擦汗边接着道，“顾洛的转会。”
白昕修愣了一下，“怎么？”
“让你发就发，这不是......”他斟酌了下用词，“蹭热度？”
白昕修失笑，“你也懂蹭热度了，啊？活在热度中心的男人？”
诺重从跑步机上走下来，站在落地窗前，“我当时还有些担心齐晗会觉得我带顾洛来是换他的，谁知人家理都不理我巴不得NG多点新人......”
“嚯，我懂了，”白昕修抢先道，“顾洛韩服常打的位置是中野，而Karry上赛季发挥又是比较稳定的，你怕官宣了顾洛的转会，粉丝会以为他是要替掉齐晗。所以这时网上刚传出来齐晗单方面虐别人的战绩，‘峡谷杀神’威风依旧，你就想赶紧官宣。”
“......还把你聪明得不行，”诺重慢慢勾起唇角，“知道了就去干活吧。我睡了，明天早上约了人。”
“这样，我今天晚上先联系ENC发个顾洛转会的通告，然后下周一发2020NG俱乐部春季赛的阵容公告。”
“好，今天晚上只说顾洛转入了NG，先别说他的位置，下周一，给他列到adcarry里面。嘶——不行。”
白昕修疑惑，“为什么不行？”
诺重没回答，“我再想想，明天给你说。你先写转会通告吧，辛苦了。”
“没事，这两天你们别再闹出什么大新闻就行。睡吧，晚安。”
-
喧嚣的夜逐渐安静下来，上海几间房子里的键盘却依旧噼里啪啦敲得作响。
互联网世界永远没有休息日，热搜不断更迭，新的微博替换旧的占领了主页。
那寥寥数语有时改变不了什么，记录一下心情更新一下自拍，有时却又魔力般宣召着一个人命运的转折点。
白昕修给顾洛打了个电话，“洛洛，诺重临时决定现在就官宣你的转会了，我文案写好了，就差个你的新id了。要改吗？还是继续叫LuoLuo？”
“啊，怎么，怎么现在就官宣啊？”
顾洛好像已经睡了，鼻音有点重，懵懵懂懂地问白昕修。
白昕修笑笑，声音放低了许多，“诺重决定的，他这个人，任性得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没想好的话明天也......”
“没事没事，就，就听诺队的！”顾洛连忙打断他的话，“我，我还是叫LuoLuo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