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苦逼,文瑞毕竟不是张静,钱夫子也不好真的太压榨他。看看日头偏西,橙红色的夕阳已经透过开着的门窗照到了屋子里,钱夫子带头先停了笔:“今日先到这里罢。只是老夫平日里也不太好离开学中,余下事项,可否劳烦小王爷往后几日再来几趟?”
文瑞就手翻了翻讨论的大纲,发现大约还有三分之二。大后天就是清明正日,不过按今天这个效率,应该能在清明前把这些都弄完,也就点头:“这个自然。圣上的意思,既要做,便要好。小王蒙圣上恩顾,钦点此事,决然责无旁贷。”
看看事情定了,文瑞就想起他那个介绍人的事情了:
“那个……”
“张静同我说了……”
没想到钱夫子会同时开口,文瑞愣了愣,马上让话头:“夫子请讲。”
钱夫子看了他一眼,也不多推辞:“再二日后便是清明,正是家家扫墓之日,闻听张静说起小王爷今年想要同我们一道,不知小王爷可是认真?”
哎?!
完全没想到是这个话题的文瑞又愣了一下,才道:“正是。”
“小王爷果然孝心浓厚,令先尊慈泉下有知,必然感怀。既如此,清明当日卯时三刻,老夫同张静带文祈在学内恭候小王爷大驾。”
文瑞懵了,下意识看向张静,想寻求个解释。张静不负他所望:“文兄有所不知,师娘也是葬在西郊苍山,至今已有十余年。夫子同师娘感情最笃,师娘过后,便不曾再娶,每年都要去坟上探望的。我与师父两家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文瑞心里五味杂陈,本来想的是二人同行,不想原来是集体出游!但内心角落里又有种隐隐的松口气感觉:总觉得自己在思考到这件事的时候态度不够端正,现在,什么歪念头都被打没啦。
这也就是文瑞从小家教就严,居然完全没有想过抱怨有人打扰,反而还会为自己的态度感到羞愧。
“如此,多谢夫子关照。”
看文瑞恭谨又慎重的样子,钱夫子心里十分受用,就想起了另一件事:
“关于文祈,这月余来,吾冷眼旁观,那小子天性聪颖,机灵讨喜,十分可爱。但往往子息如此者,若缺乏管教,极易顽劣异常,自甘堕落时,则悔之晚矣。
“故老夫有意清明后便提前与他启蒙,早一日学习,也可早一日远离混沌。不知小王爷意下如何?”
听说到自己儿子,文瑞的精气神全回来了,略想了想,道:“小王于此自然乐意之至。然则文祈过中秋也不过才二岁,现下正是懵懵懂懂说不明白的岁数,只怕劳累了夫子。”
自家儿子什么德性他还是挺清楚的,这么屁点儿大,正好是装痴撒娇的年纪,只怕没那么容易听话来好好学习。
“这倒无妨。小王爷只管放心,左右也不会硬要他学到怎样,总就是同其他孩子一起,听念百家姓千字文之类,耳濡目染起便是,绝不至强求。”
“夫子言重,本王绝非此意!既如此,本王也不多说,一切全赖夫子教导,本王这里先替犬子谢过夫子了。”
钱夫子自然又是一番谦虚,文瑞这才提到了自己请客的事儿:“小王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夫子可否答应?”
“小王爷请讲。”
“就是圣上指派那三位,小王有意请夫子过府上一叙,顺便同他三位见上一见,不知夫子意下如何?”
钱夫子捻胡须沉吟了一下,毕竟是皇上钦点的人,早一天接触也能多掌握一点情况:“此事亦是情理之中,全由小王爷安排罢,老夫按时赴会便是,正好也可同那三位大人讨教一二。”
每天有了安排,时间过的就快,一眨眼就到了正清明这天。
睿王府里有大管家屈山坐镇,请念经做法事的和尚以及一应事务什么的都是一早就准备妥的,文瑞只要晚上回来之后负责去上香就行,倒是基本上不用管。
所要操心的就只有自己要亲自去的这些事儿。
好在前一夜李妈妈已经帮忙准备好了各式供奉;金银元宝之类的也装了整整两箱足有五千个;另外还准备了风筝之类玩物。
小蚬子是负责背小扫帚小簸箕小锄头小铁锨的,虽然每样都只有标准农具的三分之一体积,但零零总总加起来那也是一大堆,把个没做过什么重体力的小孩儿压的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