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疾给曹耀宗吃饱了饭,让何方舟亲手给他洗了个干净,换了身好衣裳,便领着人去看望天牢深处的曹国忠了。
曹国忠大年初一就被沈无疾寻了一趟晦气,自觉脸面全无,这几天恹恹的,几乎在狱卒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总看着像狱卒都在嘲笑自己那日的丑态。
如今他正垂着头半昏半睡,忽然听到沈无疾的声音:“哟,曹公公过得挺悠闲自在,这大白日的,睡得这样香,倒比咱家舒服许多了。”
曹国忠抬头便骂:“沈无疾咱家操|你个龟——”
他的声音在目光接触到沈无疾身边那俊秀少年时,猛地停住了,怔了半晌,回过神来,本被沈无疾折腾得没了力气的身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手脚牵扯着粗粗的铁链子,张牙舞爪的,在深深的牢室里发出巨大的声响与回音:“沈无疾你想做什么?!”
他话尚未说完,就眼睁睁看着曹耀宗往沈无疾身后躲。
沈无疾笑了笑,道:“曹公公,吓着你宝贝侄子了。你这侄儿本就是傻的,再吓着了,可怎么是好。”
曹国忠正要大骂出声,沈无疾叹气道:“曹公公,不是咱家说你,你还真不是个人。气死父母,逼死兄长,戕害嫂子,毒傻侄儿,可真令咱家大开眼界。”
曹国忠一怔,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打紧,要紧的是……”沈无疾忽然将藏在自己身后的曹耀宗拽出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曹耀宗的脚尖都离了地面,迷茫且惊恐地望着沈无疾,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只能胀红了脸,徒劳地挣扎。
“沈无疾——”曹国忠大惊失色,尖声叫道,“放开他!你放开他!”
沈无疾面不改色地提着曹耀宗的脖子,微笑着不急不缓道:“曹公公,龙脉在何处,也该说了吧。咱家是乐意多来探望你,但其他人催得可紧了。”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说?!”曹国忠红着眼骂道,“你也说了,老子六亲不认,他是老子毒傻的,你便是杀了他——”
“曹公公,”沈无疾打断了他的话,“您可千万想好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您可是比谁都清楚明白。您这话说得轻易,若我当真了,一不小心,真把他捏死了,后悔的可是您,不是我。”
曹国忠死死地瞪着他,若目光能杀人,早已将沈无疾撕裂成千百份!
许多人都说,人死不能复生,但曹国忠不愿相信!他在如日中天时,便暗中操纵研究令人死复生的邪术,先是刨人尸骨试验,后来便拿死囚,甚至于无辜小民试验。
沈无疾见曹国忠死咬着牙不说话,掐住曹耀宗的手更紧了。
曹耀宗的脸已由红转紫,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了。
眼看着曹耀宗要断气,曹国忠含恨道:“放开他,咱家让你交差!”
几乎就在曹国忠说出口的那一刹那,沈无疾便松开了手,抓住惊魂失魄的曹耀宗,轻柔地抚着他的背,道:“没事儿吧?”
曹耀宗好容易缓过气来,惊恐地挣扎着往后退,不敢让沈无疾碰自己。
沈无疾也不在意,叫来狱卒将曹耀宗拖走,独留自己与曹国忠在这天牢深处,笑道:“曹公公,请说吧。”
曹国忠阴恻恻地望着他,没说话。
沈无疾了然,道:“曹公公放心,咱家和一个傻子又没深仇大恨,不会赶尽杀绝。何方舟颇爱当个便宜娘,想必日后能将你这侄儿养得白白胖胖,指不定哪天再给他娶个傻子媳妇儿,给你生几个傻子孙儿。”
曹国忠冷笑一声,却半点不含糊,既已得了沈无疾的保证,便径直道:“那龙脉并非本朝龙脉,乃是改朝换代的乱世祸星出世之处,喻阁老与君太尉他们自诩忠臣,可眼瞅着野心也不比咱家小哪!”
沈无疾听他在那说,也不接话。
曹国忠说了半晌,又道:“你又何必告诉他们这秘密?咱家告诉了你,你自个儿藏着便是。”
沈无疾笑了笑:“多谢曹公公一番好意,可咱家不信这神啊鬼啊的玄乎玩意儿。”
逼问曹国忠龙脉所在,不过是为了交差应付,沈无疾自个儿口里说对这些玄门的东西没兴趣,心中也是当真没半点兴趣。他自幼颠簸,历经磨难,多苦的日子也过了,当时也曾拜过破庙,求过神佛,可到头来,还不都是靠他自个儿苟且活过来的么。
这世上若有神仙,也就只有洛金玉那一位下凡来历劫的,其他的,他沈无疾统统没放在眼里,更不会放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