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无言,过了会儿,洛金玉道:“公公还是早些休息吧。”
沈无疾不高兴:“你就这么急着赶咱家走?咱家还给你修了个灯!”
洛金玉:“……”刚刚不是你说别再提灯的事了吗?
这位沈公公的言行举止,实在是无法揣度。
沈无疾也醒悟到自个儿又急功近利了些,忙缓和语气,柔声道:“说个让你高兴的事儿。”
洛金玉:“公公请说。”
“你好好的将身子养好,不多久,咱家就陪你回晋阳去祭祖。”沈无疾原想邀功,可话说出了口,又老脸一热,觉得自己过于殷勤,忍不住拐了个弯儿,道,“你不必担心,咱家本也是有公差要去那,不会误了咱家的事儿。”
洛金玉一怔。
沈无疾察言观色,问:“怎么了?”
怎么了?
我本来也不是要回晋阳祭祖,我只是寻个借口离开京城,去宕子山啊!
洛金玉不惯撒谎骗人,如今眼看自己的计划夭折,又被沈无疾追问,更觉口干舌燥,心中不安,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心想,若是如此,恐怕自己更无理由独自离开了。
沈无疾见他脸色不太好,狐疑道:“你是不是不愿意让咱家陪你回老家祭祖?”
洛金玉忙道:“不是……”
“倒也自然,你家是大儒世家,咱家则是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阉奴。”
沈无疾本就心思敏感想得多,如今一念之间,只当是洛金玉嫌弃自己,心中难受,语气又尖刻起来,敛了满眼的温柔讨好,冷笑道,“咱家跟你回去,可不是玷污了洛家的清白?”
洛金玉蹙眉:“在下并无此意。”
“你有这意思又如何?”沈无疾冷道,“你洛家满门皆是被阉人所害,咱家也是个阉人,不也正是你洛家的世仇?”
“在下不解公公之意。”洛金玉也不高兴了,“洛家受曹国忠所害,公公乃是手刃曹国忠之人,理应是洛家恩人,公公又怎么会那样作想?”
他忍了再忍,终究没能够忍住,道,“在下有一言,或有冒犯之处,请公公见谅。君子当常省己身,却不可常鄙己身,更不可阴阳怪气,喜怒无常。”
沈无疾气急反笑:“少和咱家说这些,咱家是君子吗?咱家不过是个阉贼。”
洛金玉被他气到了,道:“公公在我心中,是有情有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