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驰他垂袍飘摆,走到众人面前,先是拂袖作揖,随后说道:“霍某家妻今日将要外游,霍某请诸位来此,是想寻一两个人作为她的随身看护,此行只怕要十年半载,若诸位有谁愿意出行,霍某赠予白马三匹,白银千两。”
这话说的委婉,然而大家都听得明白,霍门主是要给他的夫人另谋良君,简直是夫为媒。
我再次端详霍驰,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好一个当众抛妻。
我不住再次感叹,多谢您当年不娶之恩。
说起当年,霍驰与我成婚,却在婚宴上被一个大姑娘拐走了,后来我气愤不过,私下打听,听说那姑娘出生不凡,老爹是江湖巨侠,秦云,而这姑娘也有个柔情似水的名字,秦幼。
三四年前,我就已在婚宴上见识过她的淡定与决然,对她又恨又敬佩。
倘若当年来抢婚的姑娘,是个柔情似水、矫揉造作的人儿,我可能会上前赏给她两个耳光。
可恨当时她站在门外,长袖盈满霜露与寒风,她举剑指着霍驰,一头长发扑在眼上,那模样真有点浪漫。
那一瞬间,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二人,我完全不在他们眼里。
我竟看呆了。
当年秦幼问霍驰:“当年你答应娶我,现在我要你兑现这承诺。”
霍驰扯下腰间红绸,挂在她剑尖上,“既然是承诺,我自然要兑现答应了当然要做,”他还回头我,问我:“你说呢?”
不等我上前抢他,他就被秦幼拐跑了。
当年我第一次婚嫁,很是要脸,也很孬。
我一怕,婉拒夫君遭到拒绝,二怕她。
后来,我也陆续听到许多风言风语,他们说,其实霍大门主早就决定娶秦姑娘了,只是因为秦姑娘与另一男子有些瓜葛,所以霍驰一怒之下,就答应来娶骆门主的妹妹。
思来想去,我才是最无辜倒霉的受害者。
当年霍驰为一个承诺,负我一场婚约,显出他有几分深情持重,可如今,他居然明目张胆为自己的夫人另寻良君,真是又冷静又冷漠。
对于不曾得到的东西,随着时过境迁,我也就不大想要了。我很高兴看见霍驰和秦幼在窝里折腾,互相伤害,我感到无比的快意。
人嘛,总有点阴暗。
霍驰的话说完了,男子们各自散去,思虑几日再做答复。
我与邵爵走出门,又显得没事,就让邵爵先回屋,独自在星魂阁的院子里打转。
走了没几步,便隔着几团花簇看见了穆怀春,他身边还站着秦幼,二人结伴而行,时不时说着话,仿佛相识了很久,早已不需要多余的寒暄。
偏偏秦幼还别过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平静,叫人生气。
我抿了抿嘴,转身往反方向走。
走了几个拐弯,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先是慢吞吞的,随后疏忽发力,急速走到我身后,一只手耷在我肩上。
我粗着嗓音,道:“咳咳,兄台这是何意?”
便听见穆怀春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没事,我就是想提醒这位兄台,你衣服下的花边小裙子露出来的。”
我不敢回头,对着身后拱手,“嗨呀,不过是个人癖好,个人癖好罢了。”
我想离开,他的手却施力了,拉住我不让走。
“兄台别急着走啊,我是为了好心提醒你,你的胡须有一边掉下来了。”
“近来被邪风所扰,毛发确实被吹掉不少,我先行一步了!”我连忙用手去挡胡须。
“等等,我还有一句话要说。”他绕到我面前来,把我的胡须用力一摘。
我万般无奈的回过头,“干嘛啦?”
“就一句话,我认了,真认了。”
“我、我可没跟踪你啊。”
“那我就奇怪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碰运气啊。”
“信你才怪呢。”
路上走来几个星魂阁的弟子,他把胡子重新拍在我嘴巴上,“赶快贴上,别被人看见了。”
直到我们退到院里的一处犄角旮栏,穆怀春才说:“前几日我偷了个玩意儿。”
“什么?”
“宁王府的镇魂玉,”他从衣下取出一块通体通明的灰玉,“听说这东西能镇魑魅魍魉,现在带在身上,舜息安生多了,我感觉也好多了。”
我笑:“你这意思就是,我可以跟着你了?”
他叹了口气:“一个月,分别两次,又两次遇上,我还能说什么好?”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也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