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啊。”
又过了半天，裴子桓似是不信,自言自语道。
“……”
颜子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神奇。”
裴子桓又道。
“……”颜子疏扶额,“有什么可神奇的。”
“难怪感觉你和其他人不一样。”裴子桓道。
莫不是因此对他不顺眼？颜子疏大致有了想法,却不知自己这想法,从本质上就没有正过。
颜子疏不想与他再说这个事，疲惫的将头搭在他肩膀上，小红鸟在两人身边飞来飞去,伴着琉璃灿光，不曾离开一步。
“现在你怎样看我。”颜子疏终究是按耐不住自己的疑惑，留言没被确认前只是留言罢了,一旦被他坐实,性质已然改变。
裴子桓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笑了声,身上怒气不知何时无影无踪，好似只有起初出现了那么一下,又变回了以前那个人畜无害的他，“我交的颜子疏的人，不是你的身份。”
“可……”
“有些事你该担,有些事则与你无关。”裴子桓顿了顿,好像不仅要说服他,也要说服自己一样,“就比如，妖族里也有乐于助人的妖吧，他们虽然是妖族,但妖族犯的事也与其丝毫关联都没有。”
“不多。”颜子疏道，“乐于吃人的不少。”
“……唔。”裴子桓不知道该接什么。
“我是不是很讨厌？”颜子疏像是开了话匣子，或是觉得此地太过寂静，又或是裴子桓给了他几分别样的念想，总之他感觉和身下的人谈天，总得比外面那些口是心非的人强多了——最起码他口是心非也会口是心非的让人很顺心。
“确实。”裴子桓向来不是个为了迎合他人刻意去编造些让人开心瞎话的人，他做的只是将那些不太中听的实话换个方式委婉的说出来……但貌似颜子疏的这个问题没办法委婉应对，莫不是要说“你讨厌的别具一番滋味”？如此贫嘴，怕不是会被打死。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听裴子桓如此不加掩饰的对答，说不恼人是假的，他干脆一口咬在裴子桓肩头，不轻不重，只是让他感了个疼。
“疼。”裴子桓没说话，倒是颜子疏先开了口。
“裴暮，真的很疼。”颜子疏又道。
裴子桓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又无从安慰，他深知有些事不是外人一两句轻描淡写的话可以抚平的。
“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我弟弟在等我。”裴子桓语气突然温和了不少，“所以我不能倒下。”
“那我呢。”颜子疏似是在问他，又似是在自问。
“找个目标，譬如世界和平。”裴子桓笑道。
“扯淡。”颜子疏也笑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裴子桓道。
“你看不见。”颜子疏道，“我在你背后。”
“看见了，在心里。”裴子桓道，“腿疼吗？要不要歇歇？”
“好多了。”颜子疏道，他感到裴子桓若有所思，“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今日知道了子疏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会不会被灭口。”
……对哦。颜子疏认真的考虑灭裴子桓口的可能性。
不能与百印谷交恶。
于是裴子桓的命，算是“保”下来了。
“到了。”
胡思乱想间，颜子疏听见裴子桓的声音，他抬起头，只见面前是一处界碑，上书无妄道，前路看不真切，却明显与这骨地有分层之感，似是另一个空间。
“跟我回客栈吧。”裴子桓还是不愿放弃，就算颜子疏真如他们所说是那个，这种状态下进去也是去送死无疑，无妄道里有什么，没人清楚。
他轻轻把颜子疏放在地上。
颜子疏收回缚妖索，缠在发上，踉跄着走了几步，待步伐顺溜后不做过多言语，毅然决然迈向那道结界。
突然一股大力将他拽回，裴子桓终于随了一路的愿，将他搂在怀中，小声道:“回客栈，好不好。”
颜子疏起初先是一怔，他还不太适应与人接触过近，一时反应不过来，便没有挣扎，由他抱着。裴子桓身上恐惧的气息几乎要将他包裹住，他不知是什么能令一向淡定自持的他如此，怕是受了无妄道影响？
裴子桓自觉失礼，松开他，黯然道:“去多久？”
“多则一生，少则一天。”颜子疏道。
“我等你。”
“你疯了？”
“我没有。”
“裴暮，你很不可理喻。”
“或许吧。”裴子桓拦在他面前，不自然道:“我不能看朋友送死。”
颜子疏打量着他。
然后伸出手。
裴子桓踌躇片刻，终是抱住了他。
颜子疏在他脖后印下一个封印，道:“别把自己太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