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把谢隐的枕头抱到了怀里,像是依偎着他一样闭上眼睛,不知过去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外头一阵嘈杂,赵妙盈瞬间惊醒,掀开被子连鞋都忘了穿便往外跑,心跳如雷,只看见甲胄上沾满鲜血的谢隐大步进门,将披甲解下。
她情不自禁扑了过去,谢隐连忙躲开,“别靠近我。”
赵妙盈乖乖站在原地,等他脱下盔甲才再次扑他,这回谢隐没法把她推开了,只能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我没事,父亲也没事,一切都结束了。”
四殿下深夜逼宫,可惜的是他们早有准备,如今四殿下已被擒获,以田扈两家为首的叛军也尽数伏诛,为了给儿子求情,贵妃正在皇帝寝宫外跪着呢!
“四殿下毕竟是圣上的亲生儿子,圣上舍不得杀他,估计是要圈禁一生了。”谢隐以很自然的语气跟赵妙盈讲述着,“不过田扈两家没什么好果子吃,圣上的怒火定会发泄在他们身上。”
他抱了她一会儿便开始脱衣服,准备洗去身上尘土,赵妙盈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他,努力拿着布巾给他搓背,在外头没条件,谢隐都三天没洗澡了,她也不嫌难闻。
一边搓还一边点头:“幸好姨父被外派了,圣上定然恼怒得很,姨父要是在,怕不是要被问罪。”
皇帝心中,自己儿子怎么会有错呢?即便有,那也一定是亲近之人撺掇的,赵二爷得亏跑得快,不然现在早凉透了,又要害得爹娘为他们担惊受怕。
谢隐夸她:“真聪明。”
赵妙盈得了夸赞十分高兴,愈发卖力气给他擦背,拼命搓搓搓,她记得从前夫君还是小侯爷时细皮嫩肉的,后来去了边境吃苦,雨打风吹,再回来时皮肤都成了漂亮的古铜色,个头高了,容貌也长得更好看,总之和最初认识的小侯爷简直判若两人。
很多人都说他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可赵妙盈坚定地认为他们就是两个人,不过,她会把这件事当作自己的秘密,谁都不告诉。
她刚才抱了谢隐,自己身上也弄得有点点脏,这些脏污在谢隐身上时赵妙盈不嫌弃,到了自己身上就受不了了,于是悄悄靠近谢隐,小脑袋搁在他俊脸旁:“夫君,我也想洗。”
谢隐转身把她抱起来放入浴水中:“不觉得挤吗?”
她欢天喜地朝他怀里靠:“不觉得不觉得。”
谢隐便笑了。
二殿下被封为储君,心中对淮南侯府与谢隐极为感激,圣上也因为四殿下逼宫一事大病一场,病好后似乎看开了,不再将权力死抓不放,转而培养起了太子。
原本太子殿下还想着重用淮南候跟谢隐,尤其是谢隐,结果他派去送礼的人回来禀报说,淮南侯一家天明的时候驾马车离京了!
太子:……
别人都是拼命朝他跟前靠,只有谢隐跟淮南候,生怕揽上什么责任,跑得比兔子都要快。
谢隐不会有孩子,这一点淮南候夫妻知晓,他们原本想着是从赵二爷那一支中抱个孩子养在膝下,只是转念一想,人家孩子也有父母,何苦要人骨肉分离?而且,即便谢隐没说,淮南候嗅觉敏锐,在后来也未尝没有察觉赵二爷夫妻在其中所做之事,只是他们父子俩的态度是一样的,为了夫人,没有造成的伤害可以无视,大家相安无事,减少往来才是最好。
横竖赵二爷没什么才能,要在那位子上待满一辈子,这对做梦都想升官的他来说,大概比死都要可怕。
离京游玩的路上,赵妙盈捡了个小孩儿,不知道是谁遗弃在路边,下着雨呢,孩子哇哇大哭,瞧着刚出生不久,脸色青紫,是个小女娃儿。
淮南候夫人感叹道:“这年头女娃不值钱,许多人家生了女娃不想要常常丢弃,咱们京中的慈育院中,小女孩也都比小男孩多。”
赵妙盈摸着小婴儿的脸:“好可怜哦,夫君,要不咱们就收养她吧?当作是咱们自己的孩子。”
父母妻子都同意,谢隐自然没有意见,晚间他与妻子道歉,没能给她一个孩子,赵妙盈却很是坦然:“我能跟谢大哥结为夫妻,便已很是幸运啦,没有孩子是很遗憾,但现在咱们不是有了吗?夫君对我对爹娘,甚至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偶尔也要对自己好一点啊。”
说着还拿他的手触摸小婴儿的脸蛋:“咱们偏偏在这时候遇到了她,这难道不是一种缘分吗?”
谢隐不觉莞尔:“夫人心胸开阔,在下惭愧。”
指腹下的小婴儿肌肤温热,先前哭喊是因为饿了,又有些发热,谢隐略同岐黄之术,出门在外马车上药品备用齐全,肚子饱饱的小婴儿不再哭泣,她不像寻常人家的婴儿那样胖,甚至瘦得有些吓人,但在谢隐看来,这样一个小生命,却无比的纯洁、可爱。
就像他遇到的这一家人一样。
他将赵妙盈拥入怀中,再次坚定了自己要找回自我的决心。
这一世,过得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