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戈在心里思索着楚成谕的身份,她本以为楚成谕只是个富家子弟,但听刚才他和那位施大夫的对话,显然不是这样的。
官家子弟,且家里官职不低,能在宫里说上话,不然也不会说出请太医这样的话来。
姓楚?大齐赫赫有名的楚姓官员,林戈只知道那一位——战神楚博远。
大齐七年初上战场,一举收复被大曷占领的两块失地,一战成名。
楚成谕和楚博远是什么关系?
“在想什么?”送完施大夫的楚成谕去而复返,一进门就看到林戈靠在榻上发呆。
林戈回过神,看着他。
“这是什么眼神?”楚成谕快步走到榻边,弯下腰看着她。
林戈跟他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才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纸笔。
楚成谕去拿了纸笔过来给她。
林戈刚写完楚博远三个字,一直看着她动作的楚成谕说:“他是我爹。”语气平淡。
林戈手一滑,那个远字硬生生拖出去一笔。
“怎么了?”楚成谕看着她的动作,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吓到了?”
林戈垂着头不动,楚成谕还想说什么,彤云端着东西从外面进来了。
“不是想出去看看吗?今日便带你出去。”
林戈抬起头,彤云拿着衣服走到榻边。
“我去外面等你,换好了叫我。”
楚成谕出去,关好了门。
林戈伸手摸着最上面的披风,颜色是娇俏的红色,布料很好,也很厚实,边上还绣着一圈柔软的白毛。
“小姐,我伺候你穿衣服。”彤云扶着林戈,林戈伸手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脚踩在地上的时候,她竟觉出一丝不真实感来,她从未卧床这般久过。
林戈站在地上,任由彤云往她身上套衣服,厚厚的一件袄穿在身上,竟还要给她披那件披风,林戈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回过了神,皱着眉摸了摸身上的披风。
彤云看着她的表情,解释道:“小姐,这几日正是最冷的时候,你身子本就虚弱,可不能再风寒了。”她嗫嚅了一下,“再说,这披风是少爷亲自挑的。”
林戈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放了下来。
给林戈系好了披风的带子,彤云想去开门叫楚成谕进来,林戈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小姐?”彤云不解的看着她。
林戈对她摇了摇头,自己抬脚向门口走去。
楚成谕等在林戈门口,天空又开始飘雪,院子里的枯树都被点缀得鲜亮起来,厚厚的雪覆盖在地上,天地间难道的宁静。
楚成谕却记挂着林戈在听到他说“楚博远是我爹”时失神的样子。
她那时垂着头,身上的气息像极了此刻的天地极静。
太上心了,他想,自己对林戈。
身后的门“嘎吱”一声。
楚成谕收起心思,转身。
门口的姑娘面色苍白,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人的时候像在请求着什么。身上红色的披风越发衬得她脸色黯淡。
林戈看着楚成谕,缓缓的笑了一下,眼睛弯着,那张脸,突然就鲜活了起来,搅得楚成谕心跳都不规律起来。
外面是漫天的飞雪,漫无边际的白茫茫一片,以他作为临界点,屋内是他关心的姑娘,穿一袭红衣,对他笑得天地失色。
“过来。”楚成谕朝林戈伸出手,他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里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着。
林戈收了笑容,向他走去,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上。
两个人并肩站在门口,十指扣在一起,看漫天飞雪洒向人间。
“下雪了,带你去书房好不好?”
林戈摇了摇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表示同意。
楚成谕弯下腰,一把将她抱起来。
林戈惊得张开了嘴,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楚成谕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林戈脸上是惊诧带来的红晕。
楚成谕说:“别怕。”
雪花大片大片的往地上落,院子里其他人早已被吩咐到了别处,天地之间,林戈只听得见自己和楚成谕几乎相缠在一起的呼吸声,楚成谕脚踩在雪上的声音,还有她自己一声比一声大的心跳声。
她越过楚成谕的肩头向来时路看去,楚成谕的脚印在雪地里极为明显,然后又一个个消失在她眼前。
只有她知道,是这个人同她走过的这段路。
林戈闭了眼,将头抵在楚成谕的肩上。
一时之间,两个人头顶皆是一片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