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用修复留影石,方知行便没必要在此继续待下去,迈步朝外边走边道:“你当你逾时未归那么久,师叔为何没有亲自去拎你回来。”
他以为是殷离情转性来着。江轻聿心中腹诽,脚下跟上,“殷……我师尊不在宗门?”
“跟纪剑尊一同出去了。”方知行道:“临走前吩咐我负责这次随行弟子的名单。”
确认殷离情不在,江轻聿浑身轻快不少,“那还不简单,你别写我的名字不就好了。”
方知行但笑不语,直接拿出殷离情给他的玉简递给他,示意他自己看。
“……”江轻聿看着名单上排在第一位的自己的名字,彻底无语,“我能不去吗?”
“你自己去跟师叔商量吧。”
——
江轻聿自然没胆子去跟殷离情商量,事实上,他一想到整个剑道大会期间都要跟殷离情相处都会浑身不自在。他不敢磨殷离情,便想着法子捉弄其他人,弄得整个内峰鸡飞狗跳,很是热闹。
这天下午,江轻聿总算没有再去折磨那些可怜的长老和弟子,而是坐在堂前,拿了一只埙断断续续的吹着。吹一段,就停下来提笔在旁边的宣纸上写一段。写完了,再接着吹。
方知行找过来的时候,他身旁的宣纸已然写满了大半。
见到方知行过来,江轻聿唇边扬起笑容,停下动作招呼他,“过来帮我看看。”
“意境倒是不错,只是有些不合韵律。”方知行走到他近旁,拿起地上的宣纸细看起来。
“要那般规整做什么。”江轻聿满不在乎的把玩着手中的埙,闲闲道:“你怎么突然有空过来?”
方知行没答,而是取出一张古琴,拨弄几下琴弦后思量片刻,提笔在宣纸上改了几处,“这样如何?”
“挺好。”江轻聿丝毫不吝啬对他的夸赞,调侃道:“若是哪天不修炼了,也许还能回去当个琴师。”
方知行笑了笑,却并不接话,将古琴收起来后便道:“前些日子便罢了,这几日你收敛着些,离剑道大会没多久了。”
江轻聿眉头一皱,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剑道大会要开始,殷离情定是要回来的,而他现在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他这个师尊。
想到这里,江轻聿的兴致去了大半,唇边笑意也淡了下来,思索片刻后抬头问道:“你那边需要人手不?”
方知行定是要去剑道大会的,那么定要在出发前将所有琐事处理完毕,这样回来时才不会太过积压太多。
“又要躲着师叔?”
“什么叫躲。”江轻聿有些不满,纠正他的用词,“我这是好心好意的为你分担解忧。”
“你少去捉弄几位长老便已经是为我分担解忧了。”方知行道:“丁长老对你意见很大,你就不怕惹恼了他,等师叔回来他去告状?”
“丁老头又去烦你了?”江轻聿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方知行是受谁所托才会过来,笑嘻嘻起身,将宣纸跟埙一道收了起来,“他才不敢呢。”
殷离情的冷脸,这世间除了他又有几个人能受得住的。江轻聿推着方知行的肩膀往外走,“走吧,去你那里说。”
方知行面露无奈,却到底还是把他给带了回去,
两个人路过清御峰,便见一众弟子苦着脸被下了禁灵的术法成群结队的在烈日下罚站。
江轻聿笑的前仰后合,“这么多年了,丁老头怎么还是只会这一招。”
“是丁长老。”方知行不厌其烦的纠正他,看着他道:“那些弟子又是怎么惹你了?”
“你知道?”
江轻聿本来有些意外,但想到方知行就是从丁老头那里过来的,表情便成了了然,笑吟吟道:“他们被我撞到在背后乱嚼舌根,我这不过是借丁长老的手小施惩戒罢了。”
半日前他路过清御峰,本只是去找丁老头开个玩笑,岂料恰好撞见这群弟子在背后议论他。便顺手也将这群弟子也跟着捉弄了一遍。只是没想到还是被丁老头发现了幕后的他。还把方知行给找了过来。
方知行道:“差不多便够了。”
江轻聿不以为意,“我只是让他们现在吃些苦头,好长个记性,不然日后碰上些脾气不好的,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方知行摇了摇头,还是朝那边走了过去。江轻聿也没想拦他,顺着跳上一旁的树后便坐下来,施施然望着那边。
只见方知行不知是同那臭着张脸的丁长老说了什么,那长老的面色就缓和了不少,一众弟子也得到了解放,俱是感恩戴德满脸崇拜的望着方知行。
看的江轻聿越发好笑,等到方知行快要走到他藏身的树下时,江轻聿突然玩心大起,扬声道:“大师兄。”
方知行闻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脚步忽的顿住,目露茫然。但只不过一瞬,他的目光便重回清明,闭眼抚着额头,“你又对我使幻术。”
“开个玩笑嘛。”
江轻聿从树上一跃而下,走到他面前,“我的幻境不够真实吗?”
他是真的好奇,毕竟他现在的幻术已经不似以往,就连殷离情都可能会中,方知行出来的这么快,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难道他猜错了?方知行并不是对掌门师伯有意?
方知行不答反问:“你的幻术怎的突然精进了这么多?”
“有些奇遇罢了。”江轻聿含糊带过,并不准备过多解释。
“你便是这般哄的师叔放你下山的?”
“那倒不是,我修为不够。”
江轻聿很大方的回答了他,这是实话,一个月前他的幻术确实还不足以迷的倒殷离情,但现在就说不准了。
江轻聿从怀里摸出几枚石子,塞给他一个,“我是用这个。”说罢,他扬手便把剩下的几颗石子扔了出去,那石子远远的落到地上,接连发出爆破的声音。
“我在清溪峰他常去的地方埋了好几处这东西,他不堪其扰,便放我下山了。”
“……”方知行一言难尽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道:“你可真是……真是……”
“真是够胆?”江轻聿见他真是了半天没真是出来,便替他接了口,谦虚道:“过奖过奖。”
“你可真是有脸。”方知行似乎对他很是无语,道:“你这般离经叛道,就不怕哪天当真惹恼了他,被他逐出师门吗?”
“哦,我等着那一天。”
江轻聿抱臂看他,笑容恣意,“等我被逐出师门了,我一定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