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涵闻言立马道:“这有什么,想当初我......”看过的不知道有多少呢。
最后那几个字被她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还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那后半句在她肚子里打了个滚儿,变成了“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恩人的?啊?连这么个小小要求都不能满足她?你觉得心里过意的去吗?”
面对莫一涵的灵魂三问,白樾半天才憋出一句“除了这件事,奴才愿意做牛做马报答郡主。”
像是担心莫一涵继续没下限的提出无耻要求般,他又快速补充道:“若是非要如此,那奴才宁愿死。”
这话可把莫一涵气得够呛,可人家不愿意那又能怎么办呢?
但她还是不死心,看着白樾在烛火里微微低垂的脑袋,她灵机一动,道:“那这样吧,既然你的手不能碰水,我就好人做到底,明日派个小太监来帮你洗澡,怎么样?”
白樾深知一个太监要还主子的恩情有多难,他抬头刚想用三等太监不合适有人伺候的借口委婉拒绝这番好意时,却看见了一身太监服隔着破旧灯罩坐在他身侧的莫一涵。
一下子,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下午在太监房里发生的那一幕,霎时,他心里便有些发麻,到嘴边的话立马就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不行!除非我死!”
莫一涵没想到他反应会如此激烈,好心好意连哄带骗的都没能把这家伙忽悠下来,她不由得暗叹那心机婊倒真是有几分能耐,想到此,她怒火蹭一下的就上了头。
她气哼哼的道:“死死死,你就知道死,你除了这句话没别的了?”
接着,她一拍身边的青石地,连左手传来的痛感也直接被忽略掉,只继续大声道:“好哇!你想死一死,那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敢再说去死,信不信我出去就把那对狗/男女给告了?!”
“哼!不让我好过,那就谁也别过了!”
“他/大爷的!气死我了。”
这通话说完,接着又一脚踢翻水盆的莫一涵一把抓过地上的太监帽,头也不回的大步往狗洞那里走了。
等原地被这番话说的一愣一愣的白樾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见一截黑乎乎的布料晃晃悠悠的从狗洞处滑过。
他看着消失在洞口的衣摆,心里不知怎么的开始有些不安起来,但一想到她刚才发了那么大的火,怕是再不想看见他。
于是,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追出去,等到外边彻底没了声音,蜡烛也燃尽的时候,他起身用右手掸了掸灰尘,把木盆木桶收拾好之后便沿着那个狗洞爬了出去。
因为要回到正路就必须往大门那里绕过去,于是白樾便一路往大门那里走。
路过大门时,他不知怎么的下意识转眼看了下。
这一看不得了,只见此时有个人正蜷缩在门角,双手抱膝,头部深深地埋在膝盖中间,脑袋上还歪歪扭扭的戴着个太监帽。
他心里一紧,这不就是刚刚跑出来的云裳郡主吗?
白樾摇头叹息一声,抬步往她面前走去。
莫一涵听见响动缓缓把脑袋抬起来,适应了黑暗的一双眼朦朦胧胧的望向月光下的人,她轻声道:“那什么,我......找不到路。”
“扑哧”一声,白樾一个没忍住不厚道的笑出了声,他看着下方那双有些可怜的双眼无奈道:“夜里风大,地上凉,我送你回去吧。”
莫一涵自知人家在给她找台阶下,也不矫情,就着白樾伸过来的右手借力站了起来。
两人一路无话,渐渐地便到了人多的地方,白樾看了看自己和莫一涵那一身狼狈样,他有点不想送她回去了,想随便找个宫人送她。
但他转念一想,想到了那双望着他可怜兮兮的眼。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到了朝阳宫附近,莫一涵远远就看见了一脸焦急的在门口来回走动的大宫女文心,她停下步子转身对白樾道:“你今天也不好受,早点回去歇着吧,我会派人跟总管说让你休息两日,别让你干重活。”
白樾这下自然不敢再有所违逆,满口答应下来。
莫一涵看了看门口的文心,然后像是鼓足勇气般对白樾道:“我是真的会医术,不是骗你的,就算不信,你也别把我当疯子。”
白樾看着一脸真诚的莫一涵,嘴唇微翕,想要说话,却被莫一涵出声打断“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我会证明给你看,还有,今晚的事,对不起。”
最后的三个字似乎从飘散的空气中落进了白樾的心。
自从他八岁入宫开始,九年了,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三个字,而今,却从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嘴里说出来,要说不惊讶不欣喜,那是假的。
白樾由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便说了句极为煞风景的话,他道:“白莲花什么意思?是......夸她的意思吗?”
噗!莫一涵此时真是想吐血三升,她努力压下心里的激愤之情,一遍又一遍的默默告诉自己,慢慢来,慢慢来。
好一会儿,她才平复情绪,尽力淡定道:“她?要我夸她?下辈子......都不可能。”
说完,莫一涵便转身准备回宫。
谁知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刚刚说的话,不会再去告吧?”
此刻莫一涵真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她停下步子,背对着他道:“放心吧。”
不去想也知道此时白樾是个什么欣慰的表情,莫一涵一边低着头往前走,一边自言自语道:“迟早有一天叫你看清她真面目,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