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朝泰恒二十五年秋,二皇子景彻前往蝗灾爆发的重点城镇后,频频传来好消息,不但蝗灾得以控制,就连灾民也被妥善安抚。
朝阳宫后殿小花园里,莫一涵坐在近日新增的秋千椅上,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她已经连续失眠好几个晚上,心里一直担心着的事却并没有发生。
过了这么多天,她都开始觉得是由于自己的到来而影响了事件的发生,尤其今天,她天不亮就爬起来去给太后请了安,唠了几句嗑之后,就一直坐在这秋千上晃晃悠悠的,直到日上三竿。
不一会儿,一个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啪嗒啪嗒’的跑到了莫一涵身边,莫一涵头也不回的道:“行啦,别再叨叨了,我肚子不饿,不想吃。”
“不是的,郡主,是前朝来消息了。”文心急急道。
闻言,莫一涵立马精神一振转头紧盯着文心道:“什么情况?”
文心压低声音道:“这几日按照您的吩咐,我一直让子嘉那鬼丫头悄悄与陛下身边的小太监偶有往来。”
“今日恰好轮到那小太监守门,说是在御书房门口都能听见陛下的失声怒吼,后来听他那副总管师傅,也就是陛下身边的内侍太监说......说是二皇子在灾区被暴民袭击,已然是重伤了。”
莫一涵沉声道:“这样的大事,那内侍太监是不会说出全部实情的,哪怕是自己最信任的徒弟,我想,此时景彻恐怕是不会有命回到皇城了......”
文心听完后神色微变,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方才道:“郡主果然神机妙算。”
莫一涵站起身往前方的花丛走了几步,继而淡笑道:“不是我神机妙算,而是景彻就算出身再高贵,那也就是个炮灰命。”
庆熙宫主殿,华丽的美人榻上,一位虽然有些年纪,但依旧姿容艳丽的紫衣女子斜靠在软枕上,手里正拿着一卷书在慵懒的翻阅着。
接着,一个青衣大宫女快步进了屋子来到女子身边,躬身行了一礼后道:“贵妃娘娘,这是府里来的急信。”说着便将手里的一个信封递给了女子。
贵妃将手里的书卷放在一旁的黑檀小几上便微微直起身子从宫女手里接过了信封,待她将里面的内容看完之后,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将信拿在手里,贵妃喃喃道:“呵!本宫正打算待此次二皇子立了大功回来之后再行出手,没想到现在倒是变成了这样。”
那宫女闻言有些紧张道:“娘娘,大人在信里说了什么?难道与二皇子有关?”
贵妃点点头道:“景彻那孩子去治蝗灾,得了几次陛下的夸奖后便有些飘飘然起来,前几日风大,他的脑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风,非得坚持放火烧那些受灾严重的田地。”
“谁知天不遂人愿,那一夜风大却偏偏不下雨,火情一发不可收拾,险些将附近的两座镇子并几个村子都给烧没了。”
青衣宫女闻言道:“那二皇子的功勋可就变成罪过啦,处理不好的话,恐会失去皇上的信任。”
“呵!他恐怕没有机会再回来取信于陛下了。”贵妃神色莫名道。
“只是敏妃这边,咱们不能就这样放弃了,水碧,这样,你去把那小太监的事情安排一下。”贵妃淡淡道。
青衣宫女闻言立刻会意,转身便退了出去。
第二日,朝阳宫。
莫一涵正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给太后捏着肩,她看着靠在榻上昏昏欲睡的太后,欲言又止好几次都还是没能说出口,一双手也早已在这犹犹豫豫中变得精疲力尽,酸涩不堪。
过了会儿,莫一涵的力道越来越小,连她自己都觉得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正打算开口时,太后却闭着眼懒懒道:“舞阳啊,你是不是想问皇帝方才过来跟哀家说了什么?又是否关于彻儿?”
莫一涵手一抖,趁机哆哆嗦嗦的收了回去,她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试探性的道:“外祖母竟是比那算命先生还要厉害,还能猜到人心。”
太后呵呵一笑道:“往日里不见你这么勤快的来孝顺哀家,今日倒是肯来捏这么久的肩,还一直没吵吵着累,那么定然是有话要说。”
莫一涵绕到太后正面蹲下身子轻声道:“那您就告诉我吧,我发誓绝不会往外说的。”
太后闻言叹息一声,接着便将皇帝的话娓娓道来。
莫一涵从太后那里得了准话之后,便欢欢喜喜的跑回了自己屋子,悄悄换了太监服,又交代文心与子嘉替她打好掩护后就带着上次那个小太监偷偷溜了出去。
掌值殿里,一个着二等太监服的瘦削身影正在桌案前忙碌着,他面前是一堆各宫各殿的轮值令牌。
此时,一个贼眉鼠眼的太监端着杯茶水不动声色的走到案前那人近前突然出声道:“白总管,您喝点儿水歇歇吧。”
正凝神思索的白樾被这么一吓,惯性的就一侧身,手也跟着下意识的挥了出来,霎时间,瓷器落地的碎裂声清脆的响起,把殿里各处忙着分派令牌的执事太监们都吓了一跳,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感受到目光的白樾,眼神淡淡的往周围一扫,太监们就立马转回头继续各自手里的事。
白樾先是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上那一滩不算多烫又混合着几片茶叶的水渍然后才抬头看那吓得哆哆嗦嗦的小太监,他深吸口气淡淡道:“下去吧,以后别再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