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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沐发(2 / 2)


言昳恍然大悟:“哦!我?懂了,这样就不?会被烛油烫到手了。”

她半干的头发没有再束起来,就垂在肩膀上,言昳小心捧着这团烛火,对他潦草的招了一下手,就慢慢往桃花坡下走。

他只看到她的轮廓与发丝被烛火照亮,人渐渐走远。

而言昳走到一半,不?知怎么的,站住脚忍不?住回头去看?。

她没想到山光远还站在溪水边,望着她,身后是在月光下像雪似的桃花林,他似乎在用目光守着她走远。

一阵夜风吹拂,他那粗衣的衣摆被风吹起,还有无数被风吹动的落花花瓣,风卷席着花瓣,像是把他也卷入了花海,沾满了他肩头与发顶,而后落在她刚刚沐发的溪水里。先?前还能瞧见他模样的溪水,被落花覆盖成了一条波光粼粼的白绸。

他眉目看不?清晰,衣着打扮也简素,人并不?出彩,像是一株花海里巍然不动的松树。

但他注视着她的目光,竟让她有几分心安。

山光远也看?到她转过头,那点迷曳的烛光照亮她面颊。言昳向来意志坚决,此刻脸上竟然有几分飘忽茫然。

风起来,她连忙伸手护手里的烛火,发丝被风吹乱。

山光远以为她怕黑,对她摆手,要她小心点看路。

言昳似乎勾起了一丝笑?容,转过身去,秉烛夜游的散仙般,裙摆如帷幔飞舞,朝坡下漫步走去。

白家的车马附近,不?一会儿响起了一片喊叫:“二小姐找到了!找到了!”

白旭宪连忙从禅房中跑出来,就看到了湿着头发的言昳,他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跑下来,一把抓住言昳的胳膊:“昳儿,你跑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

言昳委屈道:“也没人管我呀,我?就是自己走回来的,然后迷了路。然后我看?到有一条小溪,就想把头发上沾的血都洗干净。”

白旭宪:“血?!什么?血!昳儿——你衣服上怎么都是血!”

言昳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脸上的担心不?是假的。她心里有几分复杂: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快的变化,一个人怎么可以有那么多副面孔。

白旭宪伸手摸着她脑袋,显然是发现她脸上有清洗过的血痕,想要检查她是不是头上受了伤。

“是昳儿妹妹保护了瑶瑶,当时正要有发狂的马匹奔过去,有一人杀了马,就给抱着瑶瑶的昳儿妹妹溅了满身的血。”梁栩朝这边走过来道。

他看?到言昳,伸手也想去摸摸言昳的脑袋,言昳却扑到白旭宪身边:“爹爹我真的没受伤,都是那个马儿的血,我?觉得受不?了,就在溪边洗,可能就耽误时间了……我真的没事!”

白旭宪捏了捏她胳膊和手,半晌才吐出一口气:“不?要再乱跑了。你都不知道出了什么?样的事。快去,回马车上去,你阿娘担心极了你。”

言昳乖巧点头,往车驾旁走去,而她路过白瑶瑶的车驾,忽然将脑袋伸出来,对言昳喊道:“二姐姐,你没受伤吧!”

言昳哪怕洗净了头发,也看?起来有些狼狈,她走过白瑶瑶的马车旁边,车马附近的煤油灯照亮了她侧脸,言昳表情冷淡,摇摇头就走开了。

白瑶瑶对着她背影道:“谢谢你救了我?!”

言昳没理?她,甚至都没抬手表示不?客气。

白瑶瑶双手扶着窗框,下巴搁在手背上,小声又顿顿的道:“……以及,对不起。”

言昳终于停住了一下脚步,但又迅速迈步,往自己的车马走过去。

她登上车之后,黎妈连忙大惊小怪的又给她检查一遍有没有受伤,李月缇靠着车边又在看书,只是跟她对上了个眼神。

李月缇似乎一下子就明白——这孩子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呢。

李月缇松口气,使唤黎妈道:“做什么?呢,还不?快去给她拿两件衣裳,她的箱子不?是在车上么?,必然装了一两件备用的衣裳,再不?换上要风寒了。还有热茶!”

她自己又拿一床铺在膝头的羊绒毯子将言昳裹住:“你这脾气,在外头洗什么?头发。马上就回程了,脏点也比冻坏了好。”

言昳换了身简素的淡紫色衣裳,把自己包在毯子中。李月缇从车上的小漆盒拿了柄细齿梳子,给她篦头发。

言昳知道李月缇内心还把自己当个女孩呢,根本没大有照顾人的意识,便别扭道:“没事,我?自己来。”

李月缇却也不?是慈母似的口吻,道:“我?可会梳头发了,你看?我?的头发保养的多好。你这样用冷水打了胰子洗的,不?赶紧好好梳开,就等着缠成一缕缕吧。”

倒跟小姐妹似的了。

言昳笑了笑?,也就让她给梳头了。

车队找到了言昳,就不打算停留,准备出发了,远远能听到白旭宪、熹庆驸马和梁栩三人,似乎正准备上马,低声聊着什么?。

车马驶动,言昳乘坐的马车离梁栩正近了几分时,清晰听到他在车外道:“……我倒不?算太吃惊,但有一个武艺颇为高超的少年郎出手救了瑶瑶他们。可能跟我?差不多大,戴着面具,武功不?是寻常习武家能见到的。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养了这样的死士。但他并不是来杀我?的。”

熹庆驸马:“这倒是奇特了。问问抓到的那一两个,让番子细细的审。你手底下也不?是没有早年间东厂下来的老人儿。”

白旭宪:“咱们不?该在金陵久留了,殿下,或许我们应该尽早出发……”

出发去哪儿?

马车却驶远了,渐渐听不到白旭宪的声音。

言昳掀开车帘往外看?,只看着白旭宪他们三人手提灯笼,莫测的神色被照亮,低声交谈着。而一位仆从打扮的护卫,手捧着一大团被水沾湿的不?成样子的老虎纸面具,急急朝梁栩奔去。

那护卫与言昳马车旁的一个少年仆从擦肩而过。

言昳垂眼看向少年仆从。

山光远也仰起头看了她一眼。

她又那样,跟他互通多少小秘密似的千回百转的看?了他一眼,两只眼睛像波光潋滟的溪水里的黑色鹅卵石,嘴角勾起,仰着下巴,啪一下关上了车窗。

作者有话要说:山光远:带孩子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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